少慰夫妻之意。书到之日,即便束装。
  岳母大人处,另有禀帖请安,毋庸多及。此字。
  张氏贤夫人妆次。
  刚峰手书太夫人亦将书信看了。海雄道:“小的来时,老爷有五十两银子交付小的,以作太夫人路费,此项却不用过虑了。但不知太夫人何日起身?待小的好去雇备船只。”张夫人道:“择吉起程就是。”海雄应诺,便先行雇备了船只,专待吉日解缆不提。
  再说海瑞自到学任以来,用心训迪,又禀知上司,除了学中几处陋规。上宪嘉其廉能,大加叹赏说:“海提学才干卓异,可司民牧。”为他具题,请改授州县以资委用。本下,帝批准了,发回本省。该抚即便拆开来看。只见朱批是:奉旨:该抚所题淳安儒学海瑞,才干卓异,堪为民牧,乞改授州县,以资委用。所奏如果属实,着即出具考语具题,遇有州县缺出,即行委署。如堪治理,另题实授,钦此。
  该抚看了朱批,即时发下藩司,着将海瑞改注候委县册内,听候委用。
  未几,淳安县知县以贪墨被百姓上控免职,该抚就以海瑞委署淳安县知县事。海瑞此际身膺民社,益励精忱。凡有兴利除害之事,无有不为。不避怨嫌,只顾为民为国,一清如水,那些百姓爱之有如父母。上任不一月,盗贼顿息,民歌乐业,竟然有路不拾遗之风。海瑞不惮劳苦,每夜带领二仆改装访察,不知拿了多少匪人,审判如神。书差畏其明察,不敢欺隐。百姓号之为海爹,如婴儿之呼父也,其依之如此。未几,海雄接家眷至任所,夫妻相会,又见了四岁的女儿,海瑞之欢喜,自不必说。
  过了两月,人传朝廷差张国公稽查各省钱粮案牍,纠察官吏廉墨,头旗大书“奉天纠察”四字。现在朝廷赐他尚方宝剑,十分威肃,一路盘查将来。闻得山东历城县知县薛礼勤,一言不合,为他所杀。所过地方供应快马,十分烦剧。倘有怠慢,立时有事。海瑞听了叹道:“天子为何差这样的人来此,适足以扰民矣!且自由他,我这里是没有许多供应的。”
  过了几日,邻县就有文书移知,并有私说,说是国公之意,如此如此,否则必遭参革。海瑞笑道:“岂有此理!我一毫也不备办,看他奈何。”遂命人于前途哨探。
  果然不三日,张府的家人头船来到,只见淳安县城中,十分冷落,并没有半个人儿在外招呼。怎怪那张府的家人气恼,盛怒而来,走到县里,仍是这般冷悄悄的,那家人就是汤星槎。
  当下汤星槎怒气不却,来到二堂,坐在一把椅子上,大声道:“怎么国公的差事都不备办?知县到底往哪里去了?”海安、海雄忍耐不住,便齐声问道:“驾上是哪里来的?请道其详。”
  星槎冷笑道:“你们在此做什么的?”海安道:“是跟随海太爷办事的。”星槎笑道:“却原来你们既是充当县里的长,就该晓得官场中礼套的。我们国公是奉旨来稽查纠察的钦差,邻县谅有文移知。你等怎么这般冷落,莫非欺藐我们么?”海安道:

  “我们这里乃是一个极贫极苦的县份,现在衙中米薪都不敷用,哪里还有余项来供应差务?只请驾上方便些须就是。”汤星槎听了大怒,忿然而去。临行恨恨的说道:“你们且看仔细,少顷便是了。”遂悻悻而去。
  再说海瑞在内厅,听得外面喧嚷,心中大怒,遂悄悄的走在屏风后窃听。正听得海安与星槎问答,不觉的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。亲听得星槎含恨而去,随即唤了海安、海雄入内,吩咐道:“适间来的就是张巡按的家丁,方才你们与他口角,彼必然迎上前途,搬弄是非,要来我县糟蹋了。你等且到外边私行打探,国公船只车辆共有多少,急来回复,不得有误。”
  海安、海雄二人领命飞奔而去,小心打探。
  去了二十余里,正好迎着张志伯的坐船蔽天而来。海安等故意坐在一只渔船之内,只顾跟着官船而走。原来张志伯的船只,除官船之外,大小共三十余号,每一船都是沉重满载的。
  海安、海雄二人看在眼里,急急走来回报。海瑞听了,自忖他是从京中出来的钦差,又没家眷,随来不过一两只船就够了,为什么有许多船只?想必是装载赃物的了。且自由他,看他来意如何,再作区处。
  正说之间,人报张国公差旗牌官胡英来到,称:“奉令箭到此,请爷出去迎接。”海瑞道:“国公奉旨而来稽查地方,本县理应迎接,亦不过护送出境而已。怎么差来的贱役,也要本县去迎,这款是何人设的?”衙役禀道:“历经州县,都是这般迎候,老爷不可抗违,国公是不好惹的呢!如今旗牌现在衙前,专等老爷迎候。”海瑞不觉勃然大怒,就吩咐三班衙役,排班升堂。这话一传出去,那三班的差役,各房书吏,俱各纷纷上堂站立,分列两边。
  三梆已罢,海瑞升堂于暖阁之内,书差们陆续参叩毕,海瑞道:“今日本县特为本衙门与万民争一口气的,你等休要畏缩,须要照依本县眼色行事,如违,责革不贷。”两旁书差唯唯听命。
  海瑞吩咐开门,传旗牌入见。左右答应一声,把头、仪两度大门开了,大声唤叫:“本县太爷,着来差报名进见。”那差官是惯受人家奉承的,所过州县,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