者?故于英以养鲤得仙,刘守以放鱼延算。馁一雀而累世三公,济群蚁而立取上第。由此推之,活尺鳞,全寸羽,俱得胜报,无唐捐者。况于终身持不杀戒,所受福报岂有量哉!金翁伉俪偕寿,复以子贵,又何疑也。余又闻霜镡君为宰,视四封人等一子想,笞朴轻刑,未尝妄施。全活饥窭,不可胜记。施于有政,大都封公不杀之教也。夫翁第能活物,而霜镡移以活民。公仁行于一家,而霜镡行之乎一邑。霜镡自兹以往,位益通显,所以济民利生者,当益广。由兹观之,金氏之福,盖未艾也。余舅夹山先生,及某君某君,霜镡君父母之偕寿而膺封也,索不佞语为贺。舅氏有命,不佞何敢称不文,遂推金翁所由致福者以复。
○嘉祥县志序
盖文学政事之分途久矣,虽以洙泗之乡,素王之门,各有偏至,不能兼擅。无论政事,即文学一径,复分两歧,有纪事之文,有谭理之文。左氏传圣经主事,曾氏传圣经主理。彼二君子,岂务各开户牖,无亦理事大有径庭,势不得互显于一书耶!虽然,令曾氏奋笔而传<春秋>,我知其无难办;而以一贯之秘窍,正心诚意之奥指,授简左氏,责其传释,将无敛指谢未遑乎?
我舅氏惟学先生,当束发时,则操觚谈文章,咄咄惊人。弃脂遗馥,熏润后进,后进借以成名者甚众,不肖其一也。庚辰,不肖从舅氏计偕,始集仪部门。门外书贾,列肆争售,舅氏独取大儒语录,及一二竺典归。不肖旁观匿笑,此何异热月贩絮。既落第偕归,宿旅舍,舅忽向我叹荣名之浮虚、身命之脆促。不肖蹶然起,唤奈何:「名虚身脆,我何归乎?」舅亟取前所市书示我:「若无忧,第谛观此,七尺百年,不能限也。」不佞廿载酰鸡,知瓶瓿外别有天地,自兹日始。钻磨至今,十又七年,始从覆中耸身而出,见日月光。其钝也如此。而舅氏则汗契曾氏之唯久矣。
嘉祥固曾氏父母邦也,舅氏用曾氏学,治曾氏乡,期年而大治。讼庭寂然,下帘焚香。赫蹏满案,捉笔疾书。吏胥旁睨,不知其所为。匝月聚所书,烂然成帙,则邑志也。不佞始得展读,心开目朗,已读<儒林传>益妙。读至论曾学处,愈惊叹不已。何也?天壤之间,惟有此一种学问,而<春秋>以来,亦惟有此一线学脉也。生乎千古之后,溯论千古至微之脉,心眼稍有凝翳,岂敢轻置一字。而舅氏极论纵谈,不翅千言,似数家藏,无事卜度。即两贤精神生动,此义深眇,何论邑乘。虽披寻左氏,少此微言也。盖我舅氏得心宗于曾氏,故鸣琴而治曾氏之乡,操觚而辨曾氏之学,无非此物。安见文学之异政事,记事之异谈学乎?昔西狩获麟,实惟此地,故邑名嘉祥,昭其瑞也。今此地有此奇书,留天地间,斯真圣世之瑞,麟何足言。不肖宗道,备史局员,无案牍簿书之劳,所职仅史事耳。今与修正史,才短思涩,操笔仰屋,不知所为。舅氏于堆案中,小用史法于邑乘,而关系重巨如此,使我读之,愧汗及踵矣。
○北游稿小序
或曰:丘长孺游闲公子也。或曰:长孺非游闲公子,其胸中磊块甚,姑托游闲以耗磨之。余谓前论得丘肉,后论得丘骨矣,尚未及其彼焦腑也。盖此人焦腑包络甚密,非饮上池水不可见。不可见,则长孺止一游闲公子,何磊块之有?若余则见长孺之骨矣,又见长孺之焦腑,又见长孺之真于焦腑之外。夫长孺焦腑之外,度长孺且不自知,而其交游又安从知之。以长孺所不自知,及交游无所从知者,而余独悉知之而深言之,则闻者不以为妄,必以为夸,不如姑论其诗。其诗非汉魏人诗,非六朝人诗,亦非唐初盛中晚人诗,而丘长孺氏之诗也。非丘长孺之诗,丘长孺也。虽然,以此论长孺诗,以此诗论长孺,俱在焦腑之内,犹长孺所能自知者。盖诗固不尽长孺,长孺所能自知,亦不尽长孺也。
今日晨起栉罢,长孺<北游稿>寄至,余读一过,为写此数行。砚冻人懒,不知便可称<北游稿序>否,又不知便可当复丘长孺否。纵欲作书,亦不过「何时更北游」五字而已。万历丙申冬日。
此书原系信意信手写出,极欠齐整,而淑正[新安詹濂字]却誊得如此齐齐整整,遂不成模样矣。家三弟在家读书作文,学作忠厚人,亦快事也。浼不作书,又作此数行,可笑,可笑!宗道顿首。

卷之十一志状祭文类
○金太宜人墓铭
不佞夏遇舍人张可宗于真定驿舍,把臂相劳苦。余谓可宗曰:「闻足下在选列矣,胡归?」可宗瞿然起曰:「而不闻余堂上有白发人耶?」语未既,辄解辔欲行。余视其仆马有劳色,慰之曰:「溽暑中不虞病乎,即归何亟也?」可宗曰:「吾母日夜倚闾以睇游子,吾梦时时绕锦江也,而暇病之虞!」不佞窃叹:孝哉!为亲忘荣,兼忘劳矣。乃别去,才数月,而可宗以书来曰:「我母长逝矣!孤不难病驱不顾少儿暍死者,徒欲一及拜庭闱,而今如是矣,天乎悲哉!则惟子怜而为吾母铭。」夫太宜人于不佞犹子也,何敢不铭!
太宜人姓金氏,刺史怀麓公之配,而佥宪正道、舍人正学、庠生正论母也。其先从上海徙绵,三世而有参政公爵,爵生大司马献,献生太史皋。太史则太宜人父也。当太常公与太史同馆时,业相约为姻矣。及太常公殁,乃通妁归焉。而是时家计萧疎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