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者。所谓才者未必才,所谓能者未必能。徒碌碌因人成事而已。
故今日我国之急务,其先在治民,其次在治兵,而总其纲领则在储材。诚以有形之仿效,固不如无形之鼓舞也。局厂之炉锤,固不如人心之机器也。朝廷设官西土,要宜郑重其始,一切当以正途人员。苟流品太杂,恐亵国体。其无掣肘之处,则先以西人副之,为之披榛辟莽。至若通商口岸,所有中外交涉案牍,往来文移,宜汇辑成书,颁示遐迩。其后更译以西文。一旦有事,当局者可援别案以为折辩之地。而此中亦有所主持。此亦讲求洋务之一道也。总之,凡事必当实事求是,开诚布公,可者立行,不可行者始终毅然不摇。夫天下事从未有尚虚文而收实效者。翻然一变,宜在今日。
若夫治民必由牧令始,治兵必由团练始。牧令之贤否,则先在慎简督抚,甄别才能,考察勤惰,才者不次迁擢,不才者立予罢黜。此固督抚之事也。至于治兵,则难言之矣。宜先改营规,易军制,汰兵额,异器械,必如李光弼之临阵,壁垒一新而后可。然论者必议其更张。蒙则谓今日练兵,若不以西法从事,则火舰火器,亦徒虚设耳。不独水师当变,即陆军亦当变也。不独绿营当变,即旗丁满兵亦当变也。且也长江水师,与洋海水师不同。我国须于长江水师之外,专设海军,然后内可以防奸,外可以御侮。
储材之道,宜于制科之外,别设专科,以达政体者为先,晓畅机务者为次。即以制科言之,二场之经题,宜以实学。三场之策题,宜以时务,与首场并重。庶几明体达用,本末兼赅。此寓变通于转移之中。实以渐挽其风气,而裁成鼓励之。四五科之后,乃并时文而变之。则论者不议其骤革矣。肄习水师武备,国家宜另设学校,教之以司炮驾舟布阵制器,俾各有专长。习之于平日,用之于临时。其遣发至泰西者,尤不可专在一国,以示兼收而并效。以上宜力求整顿,勿作具文。
民心既固,兵力既强,而后所有西法,乃可次第举行。今日简公使,设领事,岁糜朝廷数十万金,议者或论其太骤,或惜其徒费。不知中外隔阂,非此不能消息相通,未始无裨于大局。特不在其事而在其人也。此则由乎上善为之用耳。耀敦盘,折冲樽俎,必有郭隗毛遂其人者出焉。衔命中朝,宣威异域,必有班定远、傅介子其人者出焉。或者以为西法不足恃,何以西人用之,足以雄长欧洲,争衡天下?不知泰西诸邦,国小而民聚,其民心齐而志固,同仇敌忾,素蓄于中。在其国内,各事其事,各业其业,雍雍然其气静谧而专壹。故国易以治。夫岂徒恃乎器艺技巧,繁术小慧,遂足以收效也哉!

○变法自强(上)
呜呼,余今者观于中外交涉之故,而不禁重有感焉!泰西诸国通商于中土,亦既三十余年矣。而内外诸当事者,多未能洞明其故,若烛照数计而龟卜。其于利害之所系,昏然如隔十重帘莫。其有规恢情势,斟酌时宜,能据理法以折之者,虽未尝无人。而不知彼之所谓万国公法者,必先兵强国富,势盛力敌,而后可入乎此。否则束缚驰骤,亦惟其所欲为而已。故知乎此,则惟先尽其在我者而后徐及其他。如讲求武备,整顿海防,慎固守御,改易营制,习练兵士,精制器械,此六者,实为当务之急。而文武科两途,皆当变通,悉更旧制。否则,人才不生。其次在裕财用。如开矿、铸银,尚机器,行纺织,通商于远,许贸易于国中者,皆得以轮舶。而火轮铁路,电气通标,亦无不自我而为之。凡泰西诸国之所眈眈注视,跃跃欲试者,一旦我尽举而次第行之,俾彼无所觊觎艳羡其间。此即强中以驭外之法也。
上之所好,下必甚焉。雷厉风行,安见其有不可者!设或不然,动遵故例,拘守成法,因循苟且,不知变迁,则我中国当自承其弊。何则!泰西诸国之群集而环伺我者,有一迫之以不得不然之势也。且此之所变者,特其迹焉而已。治国之道,固无容异於往昔者也。如是谓之战胜于朝廷。况乎当今之时,处今之势,固非闭关自大时也。泰西诸国之入居中土,有公使,有领事,有水师,有陆兵,战舰艨艟,不绝于道。而我国之至西者,落落如晨星。其有折冲乎樽俎,辉煌于敦盘者,未闻有人也。其达彼此情意,通中外之消息者,则有日报。时或辨论其是非,折衷其曲直。有时彼国朝廷,采取舆论,探悉群情,亦即出自日报中。窃以为此间可从而仿效者也。
中外交涉之事,时时可刊之日报中。俾泰西之人,秉公持论其间。是岂无所裨益者与?欧洲近日情形,其强弱大小,亦已了然于指上螺纹。普俄英法,此四国者,于中土关系至重者也。三十年前,所患者在英法。而在今日所患者,尤在普俄。俄之于北方,如黑龙江,如新疆,固已形见者也。普则犹未著其端倪。迩者以晏拿帆船遇害被劫一事,普国立意索偿。识者以为交邻之道,玉帛干戈,二者实相倚伏。盖和则以玉帛相将,战则以兵戎相见,理无两立,事不并行。然则,图治其间者将奈何?则将应之曰:开诚布公,相见以天。必谨必速,毋诈毋虞。又何患之有!至于英法东来,皆于东南洋设立埔头以为外府。而普俄则无之。今俄方注意于北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