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,自长江而下,遂围南京。左军破浙,李军发上海,洪氏大事已去,英始袒清助攻洪氏。故干涉之原因,由洪氏有自取之咎。使洪氏能知国际法,早与结纳,不至若此也。且其时英人初欲殖势力于东方,故谋助兵平乱,冀藉此以增拓势力。至于今日,则情势迥异。承认独立,与藉兵平乱二者,皆遥难于昔日矣。问者又曰:今者外人相惊以中国人排外。遇有小警,辄调兵舰。如南昌教案,法调兵舰矣。广东因铁路事,官民交讧,各国亦调兵舰矣。凡此岂非干涉之小现象乎?应之曰:此非干涉,乃防卫也。国际自卫权,本分二种。一为干涉,一为对于直接之危害而用防卫之手段。若内地有警,各国派兵舰防护,可谓之防卫之准备行为,与干涉不同也。盖国家于领域之内,不能自保,而使外国人蒙其损害,则对之可以匡正。匡正之法,国际之通则有三。过去之赔偿与将来之保障是也。然使蒙急遽之危害,依此通则,有缓不及事之虞,则可以用防卫之手段,用强力于他国领域内。此国际法所承认者也。然则,使内地有变而危险及于外国人之生命财产,则外国派兵保护捍御灾难,不得谓之非理。然此与干涉固不同也。至于屯泊兵舰以备不虞,则只可谓之防卫之准备行为,尤不必以干涉相惊恐。乃内地之人既鲜知国际法而诋毁革命者又借此以号于众曰:此瓜分之渐也,干涉之征也。其心固狡,其计亦拙矣。外国领事既察吾民之隐情,于是遇有小故,辄征调兵舰以相恫喝。即如近日拒约之会,美领事日以调兵相胁。而实则美国之大总统,以至国中名流,多不以苛约为然。方且借华人拒约之坚,有辞以对议会,且提议当禁欧工以示平等矣。要之,若云干涉,非得各国政府之同意,联军并进不可。而革命军无被干涉之原因,既如上所述。至于防卫,则以保全其人民之生命财产为目的。征调兵舰,一领事所优为,非出于其政府之意。革命军但当守国际法而行,尤不必谈虎色变若此也。况吾人之革命,以排满为目的,而非以排外为目的。在己固可自信,而外人亦未尝不渐共喻。最近英国《国民报》(于政府最有势力之报)倡论曰:
支那人排满之感情与排外之感情,大有分别。其政府必尽力导排满之感情,变为排外之感情。此最宜防者也。
旁观之言,明白如此。使革命起而循乎国际法,则更予人以确证。此事固在我而不在人也。
故吾敢断然曰:革命者,可以杜瓜分之祸,而决非可以致瓜分者也。

☆陈天华○论中国宜改创民主政体
法人孟德斯鸠恫法政之不如英善也,为《万法精理》一书,演三权分立之理,而归宿于共和。美利坚采之以立国。故近世言政治比较者,自非有国,拘流梏之见存,则莫不曰共和善,共和善。中国沉沦奴伏于异种之下者二百数十年。迩来民族主义日昌。苟革彼膻秽残恶旧政府之命,而求乎最美最宜之政体,亦宜莫共和若。何也。朱明为汉驱元,一家天下,满洲从而攘之。以民族之公,而行其私。君主专制,政敝而不能久存也。而况虎视鹰瞬,环于四邻者,其为优胜,百倍满蒙,奈何为之敝耶?且以一大民族形成国家,其间至平等耳。而欲以一人擅神圣不犯之号,以一姓专家统治之权,以势以情,殆皆不顺。然则,言中国变革而盛诵夫君主立宪之美者,为彼少数异种方握政权者计,而非为我汉族光复于将来者计也。顾其间反对共和之说者,要以就程度立言者为最坚。貌为持重,善于附会,而怠乎方张锐进之人心,其最不可不辨也。持程度之见者,曰:国之治化,其进在群。群之为道,其进以渐。躐等而求之,则反蹶而仆。或且失其最初之位置。法兰西之革命,流血至多,而卒不若英国民权之固。由程度之不逮也。中国经二十余朝之独夫民贼,闭塞其聪明,箝制其言论,灵根尽去,锢疾久成。是虽块然七尺之躯乎,而其能力之弱,则与未成年者相差无几。遽欲与他人之成年者,同享自由之福,其可得乎?其不可得乎?此殆为当今切要之问题也。
欲解决此问题,当有三前提:第一,能力果绝对不可回复乎?抑尚可以回复乎?第二,回复之时期,能以最短之期限回恢之乎?抑必须长久之岁月乎?第三,回复之后,即能复有完全之权利乎?吾侪以为此问题至易解决也。第一前提,吾侪直断其可以回复,而不待费辞也。天下事惟无者不易使之有,有者断难使之消灭。如水然,无水源斯已也。苟有源流,虽如何防遏之,压塞之,以至伏行于地中,至数千年之久。一旦有决之者,则滔滔然出之矣。无目者不能使之有明。本明而蔽之,去其蔽,斯明矣。无耳者不能使之聪。本聪而塞之,拔其塞,斯聪矣。吾民之聪与明,天所赋与也。于民族中不见其多逊。且当鸿昧初起,文明未开之际,吾民族已能崭然见头角。能力之伟大,不亦可想。特被压制于历来之暴君污吏,稍稍失其本来。然其潜势力固在也。此亦如水之伏行地中也。遽从外观之,而即下断语曰:中国之民族,贱民族也。只能受压制,不能以自由。外人为是言,民贼为是言,浸假而号称志士,以大政治家大文豪自负者,亦相率为是言。一夫唱之,百夫和之,并为一谈,牢不可破。一若吾民族万古不能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