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见樊笼见列星。”梓琴名桐,蕲阳人。为革命先进,与孙总理奔走数十年,有功民国。生平著述极富,尤多关于国家政治之书。

宾州陆小姑,儒家女也。生于清道光时,所适非人,备尝艰苦。后大归,以教授终老。能诗,著有《紫蝴蝶花馆诗集》。《晓起》句云:“养病最宜平旦气,读书尤爱薄阴天。”意致冷静,上句尤合摄生要旨。

广东黄公度《使美航行海中》诗云:“家书琐屑写从头,身在茫茫一叶舟。纸尾只填某日发,计程难说到何州。”洋海飘泊,朝东暮西,迄无定所。诗中情况,读者无不以为入我意中。公度名遵宪,渣末人,著有《人境庐诗集》。尚有《今别离》四首,首首俱以新思想入诗,惜太长未录。

黄之隽,字石牧,清代华亭人,著有《店堂集》。录其《咏水碓》云:“转轮在水稻在屋,枇糠如尘米如玉。谁其为之机与轴?坎臼在地杵在水。横贯轮心轮运瀑,以溪之水代人足。列杵五六杵齿齿,一杵入臼一杵起。圜轮迫杵水迫轮,急急晨昏舂不止。溪女鬓插山花红,列坐臼旁如课功。从容楦袖簸扬毕,劳逸不与吾乡同。我来如听一部之水乐,轮音为商杵音角。”语多明其制作之法,具有现代科学眼光,可谓心细于发,别开生面者矣。

刘孝威《咏美人》诗云:“上车畏不妍,顾盼更斜转。”近人慈溪齐治道亦有两句云:“轻唤郎一声,低头弄裙带。”美人意态,活跃纸上。艳体之作,似此佳妙,殊不易得。

诗不宜多改,愈改愈丑,前人言之多矣。叶榆张景中先生题吾邑琼英洞诗,其起联原为“入洞窍然出豁然,洞中洞外响流泉。”语气之壮,全在“窍”“豁”两字及“响流泉”三字上。后先生复与其友李学海推敲,改易为“入洞幽然出郭然,洞中洞外水溅溅。”然已远不及原句之佳,反点金成铁矣。

诗至高浑,诚属不易。如杜甫之“五更鼓角声悲壮,三峡星河影动摇。”久已脍灸人口。明杨忠愍公继盛亦有句云:“寒欺草榻凉如洗,风卷星河动欲流。”此种句调,世不多觊。

诗有魔力,能感动人,第一集中已举列数则。今见《快活三郎诗话》载有某翁者,雅善吟咏。年老后子孙怠于奉养,翁意殊不惮。一日,大书堂壁云:“人生七十强支持,帘卷西风烛半枝。传语儿孙好看待,眼前光景不多时。”其子方负文学名,大惧,倩所亲请涤去。又某笔记载皖口即海口,在安庆府十五里。怀、潜、太、望四邑之水,皆从此入江。独名皖口者,因旧郡在皖水之间,故独尊皖水也。唐李涉泊此遇盗,盗知为涉,曰:不用标夺,久闻诗名,愿赐一篇足矣。涉即投一绝云:“风雨潇潇江上村,绿林豪客夜知闻。相逢不用相回避,天下而今半是君。”盗得诗,拜谢而去。噫!诗之足以感人有如此者。

湘绮老人王壬秋,为有清一代作家。生平著述,浩如烟海。民国十年,余居省垣,从友人处得坊间所刊之《湘绮楼诗文集》读之,佳句如林,美不胜收。录其浅易近人者数联。《游明湖》有句云:“四面楼台穿树出,万家城郭带烟低。”又:“寺楼风月无宾主,亭榭烟云自古今。”《纳凉偶成》有句云:“树高风易到,院静月来迟。”“寺楼”、“亭榭”两语,余尝以之为人书屏联。

吴县翁去非《暮春诗》云:“莫怨春归早,花余几点红。留将根蒂在,岁岁有东风。”是类诗题,人多出以怜惜伤感之意,此则不落恒蹊。沈归愚《清诗别裁》中已选载之,并评以得“安命俟时”之旨。友人某君戏举俗语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”,问与此诗是否同一用意乎?余为之哑然失笑。

诗之含有小说性质者,使人读之兴味醇醇。吾国古诗如《孔雀东南飞》、《木兰词》、《长恨歌》等类,皆可谓之诗体小说。

毅夫《伤内祸》七古一章,结语云:“野无闲士民安生,未必豺狼哀鸿多如此。”可谓知本之言。

“笑君攫取忙,送入他人口。一世酸咸中,能知味也否?”此袁子才《咏箸》之诗。箸,死物也,偏偏说出他忙碌辛苦之状,分明诗意已在活人身上,其为寓言可知。此求响于弦指外也。

宋人范成大《夏日田园杂兴》云:“昼出耘田夜绩麻,村庄儿女各当家。儿童未解供耕织,也傍桑阴学种瓜。”此诗不独意佳,作法亦好。末两句追进一层说,益显出俗美习良,可悟诗法。

诗有合于今之新文学家所谓象徵派者,如王龙标之“玉颜不及寒鸦色,犹带昭阳日影来”,“寒鸦”指得君王之宠者,“日影”指君王。李白之“昔在长安醉花柳”,“花柳”指妓院。杜甫之“秦城楼阁烟花裹”,“烟花”喻繁华也。余则流水呼为“碧玉”,“香烟”谓云,“玉盘”谓月,妇人之发髻拟以“乌云”,女子之小足拟以“玉笋”,“莲”比君子,“菊”比隐士,“鼠”比小人,“松柏”明节操,“牡丹”喻富贵,“豺狼。比盗匪,以“鹤”方纯洁之士,以“梅”比孤高之流。诸如此类,常见古人用之诗句之中。至《毛诗》为象徵之作者,更不胜枚举矣。

余尝谓诗人生平所作之诗,常含有个人之信事,使读者得知其一生性情所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