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法师:“作何修治?”法师曰:“借刀,我自修事。”长者取刀度与法师。法师咨白斋众、长者:“今日设无得大斋。缘此一头大鱼,作甚罪过?”
  长者曰:“有甚罪过?”法师曰:“此鱼前日吞却长(德富氏本此处有一“者”字)子痴那,见在肚中不死。”众人闻语,起身围定。被法师将刀一劈,鱼分二段;痴那起来,依前言语。长者抱儿,敬(德富氏本作“惊”)喜倍常,合掌拜谢法师:“今日不得法师到此,父子无相见面!”大众欢喜。长者谢恩,乃成诗曰:
  经商外国近三年,孟氏家中恶意偏。
  遂把痴那推下水,大鱼吞入腹中全。
  却因今日斋中坐,和尚沉吟醉不鲜。
  索讨大鱼亲手煮,爷儿再覩信前缘。
  法师曰:“此鱼归东土,置僧院,却造木鱼,常住斋时,将搥打肚。”又成诗曰:
  孟氏生心恶,推儿入水中。
  只因无会得,父子再相逢。
  众会共成诗曰:
  法师今日好因缘,长者痴那再出天。
  孟氏居那无两样,从今衣禄一般般。
  法师七人,离大演之中,旬日到京。京东路游(德富氏本此处有一“奕”字)便(巾箱氏本作“变”)探闻法师取经回程。已次京界,上来奏闻迎接(德富氏本“迎接”作“  宗”)。明皇时当炎暑,遂排大驾,出百里之间迎接。法师七人,相见谢恩。明皇共车与法师回朝。是时六月末旬也。日日朝中设斋,敕下诸州造寺,奉迎佛法。皇王收得《般若心经》,如获眼精。内外道场,香花迎请。
  又值七月七日,法师奏言:“臣咨(德富氏本作“启”)陛下:臣在香林受《心经》时,空中有言,臣僧此月十五日午时为时,至必当归。’”大(德富氏本作“天”)唐帝闻奏,泪滴龙衣。天符有限,不可迟留。法师曰:“取经历尽魔难,只为东土众生。所有深沙神,蒙佗恩力,且为还恩寺中追拔。”皇王白:“法师委付,可塑于七身佛前护殿。”
  至七月十四日午时五刻,法师受职。皇帝宣谢:“三年往西天,取经一藏回归,法师三度受经,封为“三藏法师”。
  十五日午时五刻,天宫降下采莲舡,定光佛在云中正果。法师宣公,不得迟迟,匆卒辞于皇帝。七人上舡,望正西乘空上仙去也。九龙兴雾,十凤来迎,千鹤万祥,光明闪烁。皇帝别而(德富氏本作“无”)报答,再欲(德富氏本作“设”)大斋一筵,满座散香,咸亿三藏。皇帝与太子诸官,游四门哭泣,代代留名。乃成诗曰:
  法师今日上天宫,足衬莲花步步通。
  满国福田大利益,免教东土堕尘笼。
  太宗后(德富氏本此处有一“封”字)猴行者为钢筋铁骨大圣。 
  跋一 
  宋人平活,传世最少,旧但有《宣和遗事》而已。近年若《五代平话》、《京本小说》,渐有重刊本,此外仍不多见。
  此三浦将军所藏,予借付景印。宋人平活之传人间者,遂得四种。《四库全书总目》杂史类存目“平播始末”条,言《永乐大典》有平话一门,所收至伙;皆优人以前代轶事敷衍成文,而口说之。今《大典》已散佚;庚子拳匪之乱,翰林院火,《大典》烬余,有以糊油篓及包裹食物者;其幸完者,多流入海外。辛亥国变,官寺所储,亦为人盗窃分散,分一册不存。平话一门,不知人间尚存残帙否?念之慨叹!
  丙辰九月,上虞罗振玉记。 
  跋二 
  日本三浦将军所藏《唐三藏取经诗话》巾箱本,予既命工写影,颇惜其有佚叶。闻德富氏成篑堂文库中尚有别本,乃移书求观。书往不逾旬,苏峰翁果奇所藏本至。亟取以校巾箱本,称名虽异,而实是一书。惟巾箱本分卷为上中下。此则署一二三为不同耳。且皆为高山寺旧藏,而此刊刻为精。书中“快”字作“佚”,“敬”字缺末笔,则此亦宋椠也。
  巾箱本佚三叶,此则卷一佚少半,卷二全佚,不能取以补巾箱本。而巾箱本之讹脱可取此本补正之。因与巾箱本同付印,以广两君之嘉惠于艺林。
  丙辰十月,永丰乡人罗振玉书于海东寓会。 
  王国维跋 
  宋椠《大唐三藏取经诗话》三卷,日本高山寺旧藏,今在三浦将军许。阙卷上第一叶,卷中第二三叶。卷末有“中瓦子张家印”款一行。中瓦子为宋临安府街名,倡优剧场之所在也。吴自牧《梦梁录》卷十九云:“杭之瓦舍,内外合计有十七处:如清冷桥、熙春桥下,谓之南瓦子;市南坊北、三元楼前,谓之中瓦子。”又卷十五;“铺席门、保佑坊前,张官人经史子集文籍铺,其次即为中瓦子前诸铺。”此云“中瓦子张家印”,盖即《梦梁录》之张官人经史子集文籍铺。南宋临安书肆,若太庙前尹家、太学前陆家、鞔鼓桥陈家,所刊书籍,世多知之;中瓦子张家,惟此一见而已。
  此书与《五代平活》、《京本小说》及《宣和遗事》,体例略同。三卷之书,共分十七节,亦后世小说分章回之祖。其称诗话,非唐、宋士夫所谓诗话,以其中有诗有话,故得此名; 其有词有话者,则谓之词话。《也是园书目》有宋人词话十六种,《宣和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