竺国回程,经十个月,至盘律国,地名香林市内止宿。夜至三更,法师忽梦神人告云:“来日有人将《心经》本相惠,助汝回朝。”良久敬(德富氏本作“惊”。按此两本“惊”多写成“敬”)觉,遂与猴行者云:“适来得梦甚异常。”行者云:“依梦说看经。”
  一时间眼瞤耳热,遥望正面,见祥云霭霭,瑞气盈盈;渐覩云中,有一僧人,年约十五,容皃端严,手执金环杖,袖出《多心经》,谓法师曰:“授汝《心经》,归朝切须护惜。此经上达天宫,下管地府,阴阳莫测,慎勿轻传;薄福众生,故难承受。”法师顶礼白佛言:“只为东土众生,今幸缘满,何以不传?”佛在云中再曰:“此经才开,毫光闪烁,鬼哭神号,风波自息。日月不光,如何传度?”法师再谢:“铭感,铭感!”佛再告言:“吾是定光佛,今来授汝《心经》。回到唐朝之时,委嘱皇王,令天下急造寺院,广度僧尼,兴崇佛法。今乃四月,授汝《心经》;七月十五日,法师等七人,时至当返天堂。汝记此言,至十五日,早起浴身,告辞唐帝;午时采莲舡至,亦有金莲花坐(德富氏本作“座”),五色祥云,十二人玉音童子,香花幡幢,七宝璎珞,来(德富氏本作“未”)时迎汝等七人归天。天符有限,不得迟迟。汝且谛听,深记心怀!”法师七人,泣泪拜讫。定光佛揭起云头,向西而去。僧行七人,密记于心。举具装束,乃成诗曰:
  竺国取经回东土,经今十月到香林。
  三生功果当缘满,密授真言各谛听。
  定光古佛云中现,速令装束急(巾箱本作“忽”)回程。
  谓言七月十五日,七人僧行返天庭。 
  到陕西王长者妻杀儿处第十七 
  回到河中府,有一长者姓王。平生好善,年三十一。先丧一妻,后又娶孟氏。前妻一子,名曰痴那;孟氏又生一子,名曰居那。长者一日思念考妣之恩(巾箱本作“思”),又忆前妻之分;广修功果,以荐亡魂。又与孟氏商议:“我今欲往外国经商,汝且小心为吾看望痴那。此子幼小失母,未有可知,千万一同看惜。”遂将财帛分作二分,“一分(巾箱本此二字)与你母子在家,荣谋生计;我将一分,外国经商。回来之日,修崇无遮大会,广布梁缘(德富氏本作“津梁”),荐拔先亡,作大因果。”祝付妻了,择日而行。妻送出门,再三又祝看望痴那,无令疏失。
  去经半载,逢遇相知人(德富氏本作“之”)回,附得家书一封,系鼓一面,滑石花座,五色绣衣,怨般戏具。孟氏接得书物,拆开看读,书上只云与痴那收取。再三说“看管痴那”,更不问着我居那一句!孟氏看书了,便生嗔恨,毁剥封题,打碎戏具;生心便要陷害痴那性命。
  一日,与女使春柳言说(德富氏本作“议”):“我今欲令痴那死却,汝有何计?”春柳答云:“此是小事。家中有一钴□(左“钅”右“莽”) ,可令痴那入内坐(德富氏本作“座”)上,将三十斤铁盖盖定,下面烧起猛火烧煮,岂愁不死?”孟氏答曰(巾箱本作“顉”):“甚好!”
  明日,一依如此,令痴那入内坐,被佗盖定,三日三夜,猛火煮烧。第四日,扛开铁盖,见痴那从钴□(左“钅”右“莽”) 中起身唱喏。孟氏曰:“子何故在此?”痴那曰:“母安(德富氏本作“曰”)我此。一釜变化莲花坐(德富氏本作“座”),四伴是冷水池;此中坐卧,甚是安稳。”孟氏与春柳敬惶,相谓曰:“急须作计杀却!恐长者回来,痴那报告。”春柳曰:“明日可藏铁甲于手,领(巾箱本作“顉”)痴那往后园讨(巾箱本作“计”)樱桃吃,待佗开口,铁甲钩断舌根,图得长者归来,不能说话。”
  明日,一依此计,领去园中,钩断舌根,血流满地。次日起来,遂唤一声“痴那”,又会言语。孟氏遂问曰:“子何故如此?”痴那曰:“夜半见有一人,称是甘露王如来,手执药器,来与我延接舌根。”
  春柳又谓孟氏曰:“外有一库,可令他守库,锁闭库中饿杀。”经一月日,孟氏开库,见痴那起身唱喏。孟氏曰;“前日女使锁库,不知子在此中。子一月日间,那有饭食?”痴那曰:“饥渴之时,自有鹿乳从空而来。”
  春柳曰:“相次前江水发,可令痴那登楼看水,推放万丈红波之中;长者回来,只云他自扑向溪中浸死。方免我等之危。”孟氏见红水泛涨,一依所言,令痴那上楼望水,被春柳背后一推,痴那落水。孟氏一见,便云:“此回死了!”方始下楼,忽见门外有青衣走报:“长者回归(巾箱本无此四字)。”长者在路中早见人说,痴那落水去了,行行啼哭;才入到门,举身自扑。遂乃至孝,择日解还无遮法会,广设大斋。
  三藏法师从王舍城取经回次,僧行七人,皆赴长者斋筵。法师与猴行者全不吃食。长者问曰:“师等今日既到,何不吃斋?”法师曰:“今日中酒,心内只忆鱼羹,其它皆不欲食。”长者闻言,无得功果,岂可不从?便令人寻买。法师曰:“小鱼不吃,须要一(德富氏本无“一”字)百斤大鱼,方可充食。”
  仆夫寻到渔父舡家,果得买大鱼一头,约重百斤。当时扛回家内,启白长者,鱼已买回。长者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