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须深,元、白鄙俚,讵足为训!借如《箫赋》在今,亦未易读,诗索媪解,岂称高唱!且百泉尝称文宗能辨苹非蔌萧,知钏为跳脱";又以"自古帝王皆逊志典学,故相如、子词赋谲诞,音韵聱牙,汉帝一诵如素习。"而两论并核,殊复矛盾,何耶?
  严仪卿生宋代,能独睹本朝诗道之误,谓"近代诸公乃作奇特解会,遂以文字才学议论为诗,于一唱三叹之音,有所歉焉。某末流甚者,叫噪怒张,乖忠厚之风"。论眉山、江西,亦可称沈著痛快,真绝之识,其书之足传宜也。
  皇甫氵方云:"诗苟音律欠谐,终非妙境,故无取扌幻体。"斯言殆不尽然。
  又云:"元、白六韵,七言排律之始。"岂未睹崔融、杜甫诸公之作耶?
  曹植"愿为西南风,长逝入君怀。"徐"浮何洋洋,愿因通我辞"。齐浣"将心寄明月,流影入君怀",又变"风"、""为"月"。而太白"我寄愁心与明月,随风直到夜郎西",则"风"、"月"并役,是用变为偷者也。石崇金谷涧赋诗,不能者罚酒三斗。太白云:"如诗不成,罚依金谷酒数。"而于鳞"诗成罚我我岂辞,便过三斗无论数",是用翻为偷者也。
  张乔《寄杂扬故人》:"月明记得相寻处,城锁东风十五桥。"《解颐新语》谓"扬有二十四桥,乔盖想故人之居当过其半,乃知诗人无虚语"。予谓此真百泉魔语也。
  胡明瑞性骛多,故于宋、元诗俱评驳极详。然眼中能容尔许尘物,即胸次可知,宜诗之不振矣。
  相如《美人赋》全仿宋玉《登徒》篇,当是少时学步之作。《杂记》谓其因文君而欲以自刺;武林章氏注《古文苑》,又讥其欲自媚于世,俱谬。
  高廷礼曰:"汉、魏质过于文,六朝华浮于实,得二者之中,备风人之体,惟唐诗为然。"案高语是以唐人高于汉、魏也。且汉、魏非乏采,而六朝汉为ゼ华,较唐犹为存朴,徒自俳俪句字求之,真以目皮相耳。
  孙钅广云:"乐府贵俚。"此似未深窥乐府者,后人闻之,恐大诖误。
  《易林》、《参同契》等书,本非文士所撰,其词特偶作谐声耳,后之证古韵者,辄引为据,殊见乖鬲。又若唐、宋以后人著撰,韵多放轶先榘,如晚唐诗首句出韵之类,后辑韵书者不引著宪以裁其愆,反援彼讹文,强证通韵,徒炫博雅,不知滋误。
  论文不可束缚,如信《汉》而谓周无遗民是也。论文不可穿凿,如解杜诗而句句傅著每饭不忘君是也。
  诗家如作字家,点画之间,斟酌繁简,小有增损,不妨其妙。人名如马卿、葛亮,多见篇什;仇池九十九泉,而杜诗"长怀十九泉",古人不谓疵也。如《诗》三百五篇,而孔称《三百》,举全略奇,古多有之,顾审其善用耳。
  《笔丛》载宋游景仁《黄鹤楼》诗,云:"宋七言律唯此首可追老杜。"今案其诗云"长江巨浪拍天浮,城郭相望万景收",调已极粗滑,至"角声交送千家月",鄙俗又甚。
  "山气日夕佳","众鸟欣有托",伊其相谑,故作谬误耳。他如"弄獐"、"伏腊"、"大杜"、"金根",徵杜若于坊州,惑蹲鸱为羊子,未读曹赋,乃呼雀,不熟《尔雅》,误食蟛蜞,博类词林,均资噱笑。此拾遗所以求过"难字",隐侯所以畏读"雌霓"也。
  次韵非古,今人每好作之;重字不妨古,而今每酷忌。盖次韵始终於元、白,微之《上令狐文公书》中自叙其故;而重字唐多有之,不止李藩之举钱起也。沈存中云:"唐人虽小诗,莫不揉埏极工而后已。崔护诗'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'。后以语未工,故第三句云'人面今何处去',虽有两'今'字,不惜也。"斯言得之。
  《子夜》双关,"砧"哑谜,虽入巧法而不坠古风。又有巧用别名略同为隐者:杜康善酿,曹公即呼酒为杜康。宜城、中山出名酒,梁昭明诗"宜城溢渠碗,中山浮羽卮",即呼酒为宜城、中山。和,山名,产木宜琴瑟,王昌龄斜抱和深见月",即呼琴瑟为和,《搜神记》韩恁、何氏魂化鸳鸯,温飞卿诗"粉项韩恁双扇中",即呼鸳鸯为韩恁。又阮咸制乐器,其器即名阮咸。江南薛九善歌《嵇康》,《嵇康》曲名,见王钅至《侍儿小名录》。至酒名圣人、贤人、督邮、从事,乐府名有《董娇饶》、《王子乔》,皆是类也。作者须古有是称,不嫌新异,傥复比物创更,必陷险<骨皮>。借更名酒仪狄,号琴空桑,转展不极,不能不为词林笑端。东坡"独看红蕖倾白堕",州"吾晚刘毅",是句佳乎?
  近体咏史自不能佳,胡曾百首,竟坠尘溷,《平城》、《望夫石》二诗,结句尤恶。茂秦顾独称之,何邪?又云"咏史宜明白断案",非徒不解近体法,是目未经见晋以前咏史者。
  李阳冰见《碧落》之碑,数日不去;欧阳询爱索靖之迹,下马坐观。二公之于慕古,可谓勤已。抑岂以摹画之工而真宰不宣耶!
  诗必相题,猥琐、尖新、淫亵等题,可无作也。诗必相韵,故拈险俗生涩之韵及限韵步韵,可无作也。
  谢茂秦云:"白乐天正而不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