赍本官回关,元帅细问,圣旨缘何不下?赍本官回禀道:“朝廷未有加封拜帅旨意,但不日之间,却有钦差孙侍郎到关盘查仓库。”
  元帅道:“孙侍郎到关盘查仓库么?本帅守关二十余年,从未有人盘查仓库,莫非又是奸臣的计谋?”赍本官又将韩爷的回书送与杨青,然后叩辞元帅而出,杨青将书拆展,细细看明,冷笑道:“可恼庞洪老贼,弄此奸谋恶计,将此美事又弄歪了。”细细说知三人,元帅道:“纵有钦差到来,我何畏哉!
  况仓库历年无亏,岂畏盘查?”范爷道:“这孙武乃孙秀族弟,庞洪心腹,料这老贼定然有计作弄,他亦必需索金帛。回京复旨,只言失征衣是真,李成父子冒功是假,我众人亦不在朝与辩,必中奸计。不妙了!须要预早打算,不着他圈套为高。”
  元帅道:“礼部大人才高智广,如何打算才是?”范爷冷笑道:“只略用半点小功夫,可先将仓库封固,只说钱粮亏空过多,要求钦差回朝周旋。想孙武乃贪婪财帛小人,送他三、五万银子,求他在万岁驾前,只言仓库无亏无缺之语。孙武得了银子,自然应允,待他转身后,预差一精细将军,在前途埋伏拿下,以赃银为征,备本劾他。他即陈奏李成冒功是假,失征衣是真,圣上也不准信,自然扳顶出庞洪来,此为诈赃据赃之计,未知元帅尊意何如?”元帅听了笑道:“范大人智略高明,非人所及,所虑者,孙武倘然不上此钩,如何再处治这奴才。”范爷道:“定然中计的,老夫稳稳拿定他。”狄爷点首道:“这众奸臣见了财帛,岂肯放脱,元帅休得过虑。”言谈已毕,时已日落西山,堂上安排夜宴,四人就席把盏。范爷又道:“孙武一到关,即依计而行,但焦廷贵跟前说明不得,倘被他痴痴呆呆,泄漏机关,事便不成了。”元帅道:“范大人高见!”是夜不表,次日元帅发令,将仓库悉皆封固,不许私开。
  不表边关安排妙计,却言孙武一自离却皇城,自恃钦差,所到地方,文武官员多来迎接款留,厚送程仪食物。如若馈送得轻微,孙侍郎便不动身,一路耽耽搁搁,发获大财。孙武想道:这个生意果也做着了,但本官一到边关,必要将仓库查得清清楚楚,料想杨宗保领边关二十余年,亏空的谅也不少,不忧他不来买求本官!路上非止一日,到得边关,报知杨元帅,排开香案,孙侍郎气昂昂下马进关,开读诏书罢,方见礼坐于帅堂,闲言一番。元帅道:“本帅职任此关二十余年,圣上从无盘查仓库旨意,如今忽差大人到来查察,莫非又是庞国丈的主见?”孙武冷笑道:“元帅之言说得奇了。下官奉了朝廷旨意,只因圣上常忧仓库空虚,是以差下官到来盘查明白,岂是国丈从中起此根由?”元帅道:“果是朝廷的旨意,本帅失言了。敢问大人,本帅有本还朝,请旨荐狄王亲为帅,不知何故至今没有旨意下来?准旨与否,大人必知其由。”孙武道:“圣上览表之后,并不语及准与不准,下官却也不得而知。”元帅冷笑道:“竟不得知么?”当时元帅也不多言,少不得酒筵盛款,只为天色已晚,是以仓库尚未盘查。
  次日孙侍郎先要暗察失征衣之事,有关内的偏将兵丁,自然护着元帅,多言征衣未有疏失。即城中百姓内有知识的,知他来访察杨元帅的底蕴,亦言不失,故孙武未能查访得的确。
  又访查到李成父子冒功之真假,众人都言冒功是实。这孙武又亲往打探仓库,岂知尽皆封固,自言道:杨宗保,不知你亏空得怎样,你若是个在行知事的,早在我跟前说个明白,送吾三、五万两,也不为过多。本官看这银子分上,自然在圣上驾前替你掩饰,只言仓库并不空缺,还将误杀瞒公之罪,抹过几分。
  是日又进来见杨元帅,帅堂上早已安排早膳,席间孙武开言道:“元帅,下官原奉旨盘查仓库,不知为何悉皆封固,难道不许盘查,违逆圣旨不成?”元帅道:“孙大人有所不知,只因本帅领职二十六七载,无有一载不亏空钱粮的。向来圣上不曾降过旨来盘查,本帅也便糊糊涂涂混过去的了,岂知圣上今次忽然要盘查起来,特命大人到关,本帅千方百计打算,难以弥补得足,亏空多年,一朝败露了。”孙武想了想道:据元帅主裁,教下官不盘查了么?”元帅道:“盘查是悉凭你的,但本帅亏空之处,仰仗大人周全些为妙。”孙武一想:这话我又出不得口,但他既要我周全,不免一肩卸在国丈身上。便道:“元帅若要下官回朝遮饰,事是不难,圣上可以瞒得过,独有国丈瞒他不得。”元帅道:“国太如何不能瞒?”孙武道:“吾实告元帅得知,国丈明晓库仓有缺,故教下官彻底清盘。”
  元帅道:“国丈既然如此,怎生料理的好?”孙武道:“下官断没有不肯周全的。”元帅道:“如此,国丈那边送他二万两,大人处奉送一万,有劳大人与本帅在国丈那里说个人情如何?”孙武道:“下官一厘也不敢领元帅之惠,但国丈那边还要商量。”元帅道:“还嫌微薄么?”孙武道:“国丈也曾言来,元帅二三十载从无些小往来,此是真否?”元帅道:“果然历久并无丝毫往来,再增一万如何?”孙武道:“元帅,你在此为官二十余年,职掌重位,即一年计来三千,只算二十五年,合总也有七万五千两。如依下官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