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出七八十个火球来。金天雷说道:“好奇也,我这一百鎲还是打钟哩?还是炼铜哩?”道犹未了,只见火母飕地里一道火光,把个金天雷一把扯住。金天雷慌了,说道:“师父,师父,你放了我再去扯别人罢!”火母说道:“我现钟不打,又去炼钢?”
  
  金天雷还不曾开口,只见左右两个先锋:一个身长九尺,膀阔三停;一个身长十尺,腰大十围。一个黑面卷髯,虎头环眼;一个回子鼻,铜铃眼。一个一匹马,一个一口刀。一个是左先锋张计,一个是右先锋刘荫。一个高叫道:“金都督你过来,仔细我的刀。”一个高叫道:“你两个不见了开路神,没有这个几多长数的。”一个左一刀,一个右一刀。一会儿,左一刀的不见了刀口,右一刀的不见了刀尖。不见了刀口的吓得哑口无言,不见了刀尖的吓出一身尖头汗来。火母方才张开口来,大笑三声,说道:“多劳你们了!我昨日在途路上,感冒了些风寒暑湿,多得你们这一场修养,我的感冒好一半。”六员大将都只是睁开眼来看他一看。火母又说道:“你们不要看我,你们转去,叫你那牛鼻子道士来,叫你那葫芦头和尚来。”
  
  毕竟不知他单请天师、国师有何道术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41回 天师连阵胜火母 火母用计借火龙
  
  诗曰:
  
  甲龙山上飞蛮沙,甲龙山下人怨嗟。
  天津流水波赤血,白骨相撑如乱麻。
  我亦东奔向瀛海,红云四塞道路赊。
  东方日出啼早鸦,城门人开扫落花。
  梧桐杨柳拂金井,来醉飞龙火母家。
  
  却说六员大将回阵而来,元帅道:“今日胜负何如?”左先锋张计禀说道:“其人浑身是火,任是刀砍,任是枪戳,任是箭射,任是锤擂,只见火光迸裂,并不曾见他叫疼,并不曾见他回手。”元帅道:“敢是个寄杖之法么?”张先锋道:“饶他寄杖,那里寄得这许多的刀枪?”元帅道:“他是个甚么样儿的人?”张先锋道:“其人止有三尺长的女身,却就有一尺多长的颈脖子。远望就像一只雁鹅,近看就是一个小鬼。”元帅道:“怎么这等厉害?”张先锋道:“闻说他饥餐铁丸,渴饮铜汁,因此上却就有些不好相交处。“元帅道:”西番多有异人,似此一个番将,何以处之?”张先锋道:“他坐名要天师,他坐名要国师,今番却少不得惊烦这二位也。”元帅道:“只得去请天师。”
  
  请到天师,天师道:“驱神遣将,斩妖缚邪,这是贫道的本等,怎敢辞劳?”即时出马,左右摆着飞龙旗,飞龙旗下摆着乐舞生、道士,中央竖着皂纛,皂纛之上写着“江西龙虎山引化真人张天师”二十个大字。皂纛之下,隐隐坐着一个天师,提着七星宝剑,跨着青鬃骏马。一声炮响,擂鼓三通,天师坐在马上,单请番将相见。只见番阵上站着一人,三尺长的身材,一尺多长的颈脖子;面如锅底,手似铁钳,黑萎萎的一个矮子。只是红口、红眼、红鼻头、红耳朵、红头发,恰好似个烟里火。天师高叫道:“来者何人?早通名姓。”番将道:“俺甲龙山火龙洞丙丁大罗刹火母元君的便是。你是何人?”天师道:“我乃南朝大明国朱皇帝驾下官封引化真人张天师的便是。”火母道:“你昨日活活的捉住我的徒弟,怎么就要煮他来吃哩?”天师道:“因不曾煮得他,至今犹有余恨!”火母道:“你今日出阵,也要煮吃于我么?”天师道:“你自家惹火烧身,哪个要来煮你?”火母道:遇矮人说矮话,怎么敢说我惹火烧身?”照头就是一箭。哪一箭不至紧,一道烟火直喷到天师的面上来。天师连忙把个七星宝剑照箭一撇,箭便撇得到,那一道烟火却撇不倒,缠绕在天师的身上,险些儿把个胡子都做了乌焦巴弓。天师心里想道:“他浑身是火,以火成功,火克金,我的七星剑怎么是个赢儿?土克水,水克火,须得一个水,才是他的对头。”低头一想,计上心来,把个青鬃马带到坎位上站着,手里捻定了一个“壬癸诀”,口里念动了一股“雪山咒”,说道:“你那小鬼头,再敢飞过一枝箭来。”火母道:“你还烧不怕哩!”扑地里就是一箭来。天师收定了神。捻定了诀,把个口儿轻轻的啐一声,把个剑头儿轻轻的指一下,那枝箭斜曳里插在地上,连火连烟自消自灭。火母大怒,说道:“好牛鼻子道士,敢拦我的马头么?”飞星又是一箭。天师仍旧的啐一啐,指一指,那枝箭仍旧的插在地上,那些烟火仍旧的自消自灭。火母心里想道:“这道士尽通得哩!今番要不把箭去会他,看他怕不怕。”高叫一声道:“天师照箭哩!”口里说的是箭,其实的是一杆火枪。天师的眼又是快的,看见个势头不善,就晓得不是枝箭,着实一啐,着实一指,那杆枪只当得一枝箭掉在地上,也不见响,烟消火灭,也不见烧人。火母看见火枪不灵验,心里老大的吃力,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,一边三杆枪飞过来,如流星赶月之状,那一天的烟火,好不吓人也!天师越加心雄胆壮,口儿里连啐几啐,剑头儿连指几指,那三杆枪也只当得一杆掉在地上,也不见十分响,烟飞火散,也不见十分烧人。火母心里想道:“我这箭一箭射过须弥山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