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枪一枪戳透昆仑顶,怎么今日一发不在家里?敢是我的运限行得低,敢是今日的神有些不利?也罢,识时务者呼为俊杰。我今日权且收拾,待明日再来下手于他。”高叫道:“今日天晚,且待明日我和你再决输赢。”
  
  到了明日,天师出马,高叫道:“那矮鬼头,你昨日把火箭、火枪射了我,今日也该轮我来射你了。”火母道:“我何惧于你!你前日六员大将,六般兵器,射的射,戳的戳,打的打,捶的捶,只当替我修养一番。莫说我这等一个牛鼻子道士,任你是甚么来,我只是还你一个不动手。”大师看见他口说大话,更加打起精神来,口里着实念,手里着实捻。一手托着一个净水碗,一手提着一口七星宝剑。一会儿,净水碗里走下一个小鬼来,也是三尺多长的女身,也有一尺多长的颈脖子,一手拿着一张弹弓,一手捻着一把弹子。天师喝声道:“照!”只见小鬼扯起弹弓来,就是一弹子过去。那一弹子不至紧,径中在火母的头上,扑的一响,扑的爆出几个火星儿来。火母只当不知道。天师又喝声:“照!”那小鬼又是一弹子。这一弹子却又中得巧,正中在火母的眼上,只见眼里又爆出几个火星儿来,火母也只当不知道。天师连忙的左喝声:“照!”右喝声:“照!”那小鬼连忙的也左一弹子,右一弹子,打得个火母只是扑冬扑冬的一片响,火星儿也一片的爆出来。只是火母还当一个不知。
  
  天师心里想道:“这个矮鬼头只当一个不知道,敢是弹子小了些。”口里又念也念,手里又捻也捻。一会儿,那个小鬼一手挎着一张弓,一手提着一壶箭。天师喝声:“照!”那小鬼拽开弓来,就是一箭。一箭就中在火母身上。只看见些火星儿爆出来,哪看见他有些怕怯?天师又喝声:“照!”那小鬼又是一箭。一箭又中在他身上,又只是些火星儿爆出来,他哪里有些怕怯?天师连喝:“照!”递喝:“照!”小鬼拽满了弓,搭定了箭,连射递射,那一壶箭连中递中,连出火递出火,他也只当不知。
  
  天师心里想道:“箭也小了些。”口里又念几念,手里又捻几捻。一会儿。那个小鬼手里换了一杆枪。天师喝声:“照!”那小鬼飕地里就过去一枪。天师又一声:“照!”小鬼又一抢。天师一连的喝声道:“照!照!照!”小鬼也一连的飞过去,都是些枪、枪、枪。前番的弹子,前番的箭,倒还有些火星出来,今番的枪,连火星儿也没有了,更莫说他有个惧怕。天师心上老大吃惊,想一想说道:“我祖代天师之家,见了多少天神天将,拿了多少鬼怪妖魔,并不曾看见这等一个矮鬼。这都是我自家走了雷,无法可治!”
  
  只见火母张开口来,叫一声“牛鼻子道士”,那口里就有三五尺长的火光飞爆而出。天师道:“你叫甚么?”火母道:“你弹弓也打了,箭也射了,枪也戳了,你的事了了。今番却也轮流到我么?”天师又想道:“若是轮流于他,我这里好难支架也!莫若退他,到明日再作道理。”高叫道:“矮鬼,你听着,昨日是你,今日是我,明日才轮流到你。”火母道:“既是明日才轮流到我,今日且散罢。”天师将计就计,说道:“今日且散罢。”两家子散了。
  
  到了明日,天师晓得这个火母有些厉害,老大的提防于他,仍旧的站着坎位上,仍旧的“壬癸诀”,仍旧的“雪山咒”。火母一头子跑出阵来,就叫道:“你那牛鼻子道士,昨日好狠手也!今日也轮流于我,我叫你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你才晓得我的本领哩!”天师笑了一笑,说道:“入地便不敢奉承。上天是我的家里,岂可无路?”火母道:“你还嘴硬哩!”扑地一响,就是一箭。天师依旧的啐,仍旧的指,一箭又过了。扑地的一枪,天师又一啐,又一指,一枪又过了。火母心里想道:“他今番不提防于我,却好下手于他。”猛地里一块火老鸦飞将过去,把个天师的九梁巾儿一抓,抓将过来。天师心上只在提防他的箭,提防他的枪,哪晓得有个飞鸦,会抓得他的巾子动哩。只见抓了巾去,天师老大吃力。喜得到底是个天师,早先都有个预备,接过净水碗来,把个竹枝儿蘸了些水,望空一洒,恰好的一个雪白的鹞鹰腾空而起,赶在半天,抢过一顶九梁巾来。火母看见个鹞鹰来抢巾子,他就放出许多的火鸦,一个十,十个百,百个千,千个万。五万的火鸦不至紧,那一天的火,四面八方,通红直上,就像天做了一个火罩,罩住天下的人,天师拿定了主意只当不知。那火却也烧不到天师的身上,只是两边的乐舞生和那些道士,一个个诚惶诚恐,稽首顿首。天师口里又念,手里又捻,只见那个鹞鹰飞上飞上,和那些火鸦相斗,恰如红炉上一点雪,好不爱人也!天师想道:“鹞鹰虽是爱人,终是寡不足以敌众,必须怎么结绝了他的火鸦才好。”即时间,运起掌心的雷,“啐”一声,把个掌心雷一放。只听轰天裂地,划喇喇一声响,就把那些千百万的火鸦打得:
  
  无形无影一场空,火灭烟消没点红。
  有意桃花随水去,无情流水枉归东。
  
  火母看见个火鸦之计不行,却又心生一计,飕地里一条火蛇绕身而出,也是一传十,十传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