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输?”这一段就见三太子有些谋略。西海蛟道:“妙计,妙计!学生先行,恕僭了。”西海蛟先行,三太子随后。各自下关,各自下寨。待到明日天早,南阵上三通鼓响,拥出一员大将来,身长八尺有余,两肩山耸,面如重枣,一部虎须,果然好一个水军大都督陈堂。陈都督起头一看,只见番阵上吹得海螺一声响,打得鼍鼓三声,早已闪出一员番将来,身高一丈,头大如斗,金睛红发,相貌狰狞,坐下一匹黄彪马,手里拿着一样兵器,上半节有三尺围圆,下半节有斗来粗细,长有二丈来长,重有三百斤,原来是一根铁梨木粗粗糙糙的方梁,名字就叫做方天梁。陈堂看见他生得有些古怪,劈头就喝上他一声:“唗!你是甚么人,敢下关抵敌?”番将张开口来吆喝一声。这一声尽像个雷公霹雳,说道:“吾乃西洋金眼国亲王驾下总兵官西海蛟是也。你是何人?”陈都督道:“你没有耳朵,也有鼻子,岂不闻我是大明国征西水军大都督陈爷?”西海蛟说道:“你是大明国,我是金眼国。我与你素不相干,焉敢领兵侵犯我的疆界!”陈都督道:“我无事不到你国来。因我大明国太祖高皇帝驱逐胡元,爱猷过海,却被他白象驮了我们的传国玉玺,以至西洋。我等特来取这个玉玺,兼取你们的降表降书,正令你们归我王化,不终于披发左衽。你可晓得么?”西海蛟大怒,骂道:“你休得在这里胡讲!你若要我的降表降书,须则是海枯石烂。你且看我手里拿着是个甚么东西?相烦你就问他一声,问他肯不肯么?”陈都督也自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,骂说道:“番狗奴!你有个甚么武艺?你是个甚么兵器?敢在我跟前来夸口。”掣过丈八蛇矛来,照头就是一戳。西海蛟急忙举起方天梁,急架相迎。一来一往,一上一下,杀做一堆,砍做一处。
  
  西海蛟兵器虽重,重了就呆,到底使得不活套。陈都督蛇矛虽小,小的就乘,终久使得灵变。你看陈都督人又精神,蛇矛又神出鬼没,雨点一般相似。一上手就杀到百十余合。两家子却敌一个住,不分胜负。陈都督心里想道:“这番狗奴尽有些本领,急忙里不得赢他。莫若卖个破碇,耍他一耍。”心里筹度已定,手里把个丈八蛇矛,虚晃了一晃,拍马望本阵而逃。西海蛟只说是真,放开马赶将下来。赶得看看将近,陈都督掣过一枝神标,扭转身子,照直标将过去。原来西海蛟又有些灵性,也在提防陈都督的暗箭暗枪。只看见是枝标,他急忙里取出水磨鞭来,一声响,把枝标早已打落在地上。陈都督看见,吃了一惊,说道:“这贼奴这等眼快手疾,好生怕人!”连忙的取出那两枝标来,一齐放将去。那两枝标就齐奔着西海蛟的顶阳骨上。西海蛟看见两枝标,不慌不忙,扭转身子来,一手举鞭,一手举梁,卖弄他平生的本领。只一声响,两枝标又齐齐的落在地上。陈都督就吓得面如土色,说道:“我这神标,不知取了多少上将之头。假饶他是个能者,也只好招架得我一枝,再没有个三枝落空之理!哪晓得反被这厮把我的都打落在地上。”一时怒发如雷,举起丈八神矛来,直取番将。番将又是方天梁往来厮杀。
  
  两家子正杀在酣处,一声海螺响,陈都督背后撞出一员番将来,长身黑脸,伛眼兜腮,骑着一匹番鬃马,使着两口合扇刀,高叫道:“南朝蛮子,走到哪里去!你可认得我盘龙三太子么?”陈都督看见又添一员番将,越发抖擞精神,左来左杀,右来右杀,便杀得好。自古道:“好汉不敌俩。”况兼西海蛟、三太子又都不是个服主儿。陈都督心里想道:“这一阵只怕有些假哩!怎么假哩!莫说要赢他,只怕扯个平过也是难的。”心上倒也有些儿吃慌。
  
  正在慌处,只听得一声炮响,三太子背后又撞出一员南将来,面如黑铁,须似钢锥,骑一匹乌锥马,使一杆狼牙棒,高叫道:“番狗奴!你们既是要充好汉,怎么两个夹攻一个么?你是好汉的,过来尝一尝我的狼牙棒么!你可认得我张爷么?”三太子转过头来,只见这等一个异样的黑人,骑一匹异样的黑马,使一件异样的兵器,心上不敢怠慢,勒转马来,舞刀相架。张柏只是一片狼牙钉钉将去。三太子也只是一片合扇刀刀将来。张柏心里想道:“天色已晚,哪里就会赢得他,莫若使个蛮力,耍他吃我一吓。”舞起那个钉来,只照着他的合扇刀上打,打得玎玎当当的响,就像大中桥上卖糖的镗锣儿响一般。盘龙三太子果是吃吓,心里想道:“他的兵器好厉害也!喜得打在刀上,若是打在我身上,却不打坏了我么?此人不可与他争锋。莫若借着这个天晚,各自收兵,到了明日,再作道理。”三太子道:“今日天色已晚,饶你去罢。你明日再来,领我的刀也!”张柏道:“你也只有这等的本事。明日再敢来么?”陈都督收兵回营,参见元帅。元帅道:“今日功展何如?”陈都督道:“番将武艺高强,急切里不得胜他。若不是张某来,险些儿还要输阵。”元帅道:“怎么还要输阵?”陈都督却把个厮杀的事故,细说一遍。元帅道:“既如此,再着张柏出阵,协力攻战。你二人凡事小心在意,再看明日这一阵何如。”
  
  到了明早,红日东升,蓝旗官报道:“西海蛟又在阵前讨战。”张柏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