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舵西一推,西也不动。舵工一荡子跌起脚来,口里连叫道:“苦也!苦也!”哈秘赤看见个番船不动,急了起来,一刀一个舵工,两刀就是两个舵工。到了三个舵工身上,吆喝道:“可怜见,枉刀杀人哩!”哈秘赤说道:“怎么枉刀杀人?”舵工道:“争奈这各船上的舵,平白地都推不动,非干小人之事。”哈秘赤自己走过去推一推,果然不动。哎上一声,说道:“这必是那个和尚、道士下了魇符,魇住我的船只。”哪里晓得都是刘百户把个草把塞住了舵眼,故此推不动,捱不移。转身出来,正要挺枪厮杀,只见南船渐渐的挨将近去。
  
  百户刘英也驾一只小船近去,离番船大约还有一丈多远。刘百户拖一杆枪,狠地起来,双脚一跳,竟跳到番船之上。哈秘赤看见不是个对头,走下船舱里面,意思要躲。早被刘百户一枪,戳中了左腿,跌翻在船板上。姚、梁两个把总看见刘百户抢了头功,两下里都拥到番船上,把个哈秘赤活活的捉将来了。沙漠咖看见哈秘赤被擒,却就荡了主意。怎么荡了主意?欲待厮杀,势力不加;欲待回船,舵又推不动。慌了张,一毂碌跳到水里去。姚把总走向前,喝声道:“番狗奴哪里走!”举起刀来,一挥两段。可怜沙漠咖死在钢刀之下,上一截还在船上,下一截掉在水里,远葬鲨鱼之腹。两个番将一个生擒,一个砍死。其余的番兵怎么再抵挡得住,捉的捉住,杀的杀死。只有些惯水的熟番窜下水去,望岸上而跑。这一阵活捉一个将官,杀死一个将官,获到三百只海鳅船。其余杀死的不可胜计,生擒的也不可胜计。这一阵算做一场大功。
  
  却说张百户拦腰一划,又去水门上巡哨番船,怕有里面策应。巡哨回来,听见刘百户成了大功,叹了两口气,说道:“我和刘某都是一般的官,一般的巡哨。他今日建了如此大功,我无尺寸劳绩,怎么去见二位元帅老爷?”即时统领了那二百五十名军士,埋伏草坡底下,但有水里走上岸的残兵败卒,一手一个,两手一双,逐个的拿将来,解上帅府。
  
  却说梁把总解上哈秘赤来,姚把总提了沙漠咖头来,刘百户解上许多活捉的番兵来,张百户解上许多残兵败卒来,各各献功。二位元帅大喜,叙功行赏,以刘百户塞舵眼功纪在第一,其余的颁赏有差。赏赐已毕,元帅吩咐推下哈秘赤去枭首上来。一会儿推人下去,一会儿献上头来。元帅吩咐把这两个番将的首级,又竖起两根竿子来,又挂在两根竿子上,关外悬起头,号令关上说道:“凡有愚顽抗拒者,罪与此同。”号令已毕,元帅又吩咐把这些番兵尽行枭首。
  
  王爷道:“学生有一言相禀。”老爷道:“有何见教?愿闻。”王爷道:“番兵蠢若犬羊,杀之诚不足惜!但不降而战者,番王及三太子及哈里虎诸色人等。这些人上有所命,下不敢不从。杀之似觉无辜,其情可悯!不如放他回去,传语番王,教他早早归服。这却是体天地好生之仁也。足以表我中国莫大之量。老公公以为何如?”老爷听见这一席好话,把个头连点几点,说道:“王老先生之言是也!”即时叫过刀斧手来,解脱了这些番兵的绳索,叫他一个个的跪到帐下来,吩咐他说道,你等抗拒天兵,王法、军法俱不可赦。本当斩了你们的头,割了你们的颈,传示你们的国中。但念你们都是天地间生灵,我心有所不忍,故此今日特地饶了你们死罪,放你们回去。你们回去之时,传语番王,教他早来归顺。所说的传国玉玺,有则早早的献将出来,也见得他的功绩;没有也当早早的回上一封表章,岂可愚迷不省?若再愚迷不省,我明日攻破他的城池,教你寸草不留!那时悔之晚矣。又且你们家中各有父母,各有妻子,各人归去,各务各人的生理,不可仍前助纣为恶。我今番捉住你们,再没有个空放之理。你们可晓得么?”
  
  这些番兵一则是得了性命,二则是元帅的语言恳切。你看他一个个的两泪双流,磕上二三十个头,都说道:“我等被掳三之夫,自知必死。今日得蒙天星爷爷饶我们的性命,从今以后,天星爷爷是我们的再生父母,我们是天星爷爷留下的子子孙孙。我们今日回去之时,一定要把天星老爷的善言,一句句对我国王陈说。他若是早早来归,两家俱好,他若不听我们的言语,定要提兵遣将,和天星老爷撑对,我们宁可各人寻个自尽,再不敢反戈相向。只是无以报天星爷爷的适命之恩!”道犹未了,一齐儿又是哭将起来。元帅道:“你们不消哭罢,各人起去。”元帅又吩咐军政司人各赏他一餐酒食,与他压惊。各番兵一拥而去。 毕竟不知这些番兵传语国王不曾?又不知国王果真肯来归顺不曾?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65回 三太子带箭回营 唐状元单枪出阵
  诗曰:
  
  闻道西夷事战征,江山草木望中清。
  城头鼓角何时寂?野外旌旗逐队明。
  号令旦严驱豹虎,声威夜到泣鲵鲸。
  须知功绩非容易,元帅胸中富甲兵。
  
  却说三太子和哈驸马把关门闭上,同见国王。国王道:“今日水军头目出阵,未知胜负何如?”三太子道:“哈、沙两个将军原是谙练水战之人,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