砍过来。黄凤仙把个两面刀,也在心在意的架将去。九口的也不见多,两口的也不见少。百夫人也不见个赢,黄凤仙也不见个输,两家扯一个平过。百夫人道:“天色已晚,明日再来。”
  
  到了清早,百夫人又来,黄凤仙也应时出去。照旧是刀,照旧是各舞一会,照旧是斗砍一会。黄凤仙寸寸节节,要寻思百夫人。百夫人又在算计黄凤仙,晓得这个飞刀不奈他何,卖一个破绽。黄凤仙趁空儿砍将进去。百夫人借着个势儿,一筋斗翻下马来,两只脚快走如飞,手里带起那一条三丈多长、九九八十一个金钩的红锦套索,实指望一钩钩住黄凤仙。哪晓得黄凤仙又是个积年,看见他撇下马来,就晓得他的诡计,更不赶上进去砍他,只是带着马顺着他一跑,手里撒下一把黄豆出来,只见八十一个金钩上,都钩得是些人头。百夫人大喜,转头看时,黄凤仙土囤而去,哪里看见个黄凤仙?心里想道:“昨日走了那个黑汉,今日却捞翻了这个婆娘,此功不小。”
  
  归见番王,拿起那条索来见功,番王道:“那钩上都是些甚么?”百夫人道:“都是些人头。”番王道:“是个甚么将官,就着你捞翻了这些人头过来?”百夫人道:“实不相瞒,前日那个黑将官是个男子汉,吃我一亏,捞了他的幞头抹额。今日这个将官是个女将官,吃我一亏,捞得他的头来了。”番王道:“哪一个头是女将官的?”百夫人起眼一瞧,有好些女人的头哩!只是还认得不真,一个个的取将下来。初然一个、两人,还是人头;三个四个,就是猪头;五个、六个,就是羊头 ;七个、八个,就是牛头;九个、十个,就是狗头;一十、二十,还是葫芦;三十、四十,就是甜瓜;五十、六十,就是苦瓜;七十、八十,就是冬瓜。
  
  番王看见不是南人之头,心中大怒,骂道:“泼贱婢,欺君卖国,不如趁早些杀了罢!”叫声左右开刀。百夫人高叫道:“屈杀忠良,天地鬼神照察!”番王道:“你欺君卖国,怎么是屈杀忠良?”百夫人道:“小妇人杀夫之仇,报之不尽,怎么敢卖国欺君?”番王道:“你既是不卖国欺君,怎么头是假的?”百夫人道:“小妇人临阵之时,只晓得带起索来,套着头来就是,哪晓得头有假的,这还是南朝女将戏弄了小妇人。姑容明日小妇人出阵,枭取那女将之头,前来赎罪罢。”番王心里还有些不肯,左右头目再三劝解。番工道:“姑恕这一次,再去无功,军法从事。”
  
  到了明日,百夫人带着这些宿气,跑出阵来。黄凤仙笑嘻嘻的跑出阵去。百夫人高叫道:“贱人,你昨日怎敢戏弄我?”黄凤仙道:“怎叫做戏弄?你来者不善,我答者有余。”百夫人道:“我今番教你吃我一刀!”也照旧九口飞刀,舞上舞下。黄凤仙也照旧是两口刀,舞来舞去。百夫人舞了一会,猛空里把九口飞刀望上一撇,一个筋斗翻下马来。黄凤仙只说还是那条三丈多长、八十一个金钩的红锦套索,连忙的带转马来。哪晓得百夫人撇过了飞刀,手里换出个甚么铜铃儿,摇上两摇,摆上两摆,弄得个黄凤仙即时间满心碎裂,肝转肠移,心肝头上就是猫抓,马上坐不住,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。怎么一个摇铃,就把人跌下马来?原来这个铃是百夫人的护身宝贝,名字叫做幌心铃儿,只消暗地里摇两摇,凭你是甚么奇男子,烈夫人,心肝都碎。骑在马上的,要跌下马来;站在地上的,要跌倒头来。故此黄凤仙就中了他毒手,一个倒栽葱栽下马来。百夫人只说这是篮里鱼、阱中虎,走近前套上一索,只指望套将去,哪里又想摸了个空。怎么又摸个空?原来黄凤仙有五行五囤,跌下马来,看见中他的毒手,套索近前,早已土囤而去。百夫人走了黄凤仙,不胜忿忿之气,归见番王。番王道:“怎么今日又不曾成功?”百夫人道:“小妇人已自摇动了幌心铃,那女将已自跌下了马,只是拿他不住。”番王道:“岂有个跌下马,就拿他不住之理!”百夫人道:“我王不信,乞明日亲自上城观看一遭。”番王道:“你有心卖国,我哪里看得你这些!”百夫人道:“小妇人怎敢卖国!我王一看就见明白。”番王道:“你有两件器,一件宝贝,岂可不奈他何!也罢,我且看你明日。”这叫做:物必腐而后虫生,人必疑而后谗人。番王心上只是疑惑百夫人,这莫非是王爷又该成此一功?
  
  怎么又该成此一功?原来,番王这些疑虑,早已有个夜不收打探得详细,报上王爷。王爷道:“好了,今番百夫人得死了。”三宝老爷道:“怎见得他死了?”王爷道:“口说无凭,到了明日这时候就见。”
  
  道犹未了,一面叫过王明来,吩咐道:“你即时闪进城去,捞出百夫人那条红锦套索儿,那个幌心铃儿。两件中间捞得一件来,赏银一千两;都捞得来,赏银二千两。限五鼓时候就要交付。”王爷号令严肃,谁敢有违?王明诺诺而去。又叫过左右先锋、四营大都督来,吩咐道:“明日黎明时候,五个敌楼上,都要结起大红花彩,各色绣球缨络,各要鲜明,各楼上安排细乐吹打,军马休息,不许喧嚷嘈杂,以炮响为号。”各将官应声而去。又叫过各游击将军来,吩咐道:“各官统领各部军马,各备钩耙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