索,在第三层敌楼以里伺候,以敌楼上梆响为号。”各游击应声而去。又叫过各旗牌官来,吩咐道:“你各人带领各色兵番,把第三层敌楼以里的砖街,扫净沙土,各石缝里细细密密,安上铁菱角。黄昏时领出铁菱角去,限五鼓报完,违者枭首示众。”各旗牌官磕头而去。又传出一枝令箭,叫唐状元、黄凤仙五鼓时候帐前听令。王爷吩咐已毕,正是:
  
  计就月中擒玉兔,谋成日里捉金乌。
  
  到了五鼓,王明跪在帐前,交付一条三丈多长、九九八十一个金钩的红套索儿,一个不大不小、不铜不铁的幌心铃儿。王爷道:“你怎么两件都捞得来?”王明道:“两件东西都在一张桌子上,故此一下子捞了他的来。”王爷道:“这两件东西都有些通灵变化,倒没个甚么响声?”王明道:“不敢欺,是我预备了去。”王爷道:“是个甚么预备?”王明道:“是我预备下南京带来的狗皮荷包儿,包着它。狗为地魇,任是甚么通灵变化,受了这个地魇,再不作声。”王爷道:“百夫人可知道么?”王明道:“知道怎肯被我捞来?他一觉睡得只是鼾鼾的响,哪里晓得。”王爷道:“怎么这等睡得死哩?”王明道:“说起个睡得死的话来又长了。”
  
  毕竟不知是个甚么话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82回 百夫人堕地身死 引仙师念旧来援
 
  诗曰:
  
  独卧南窗一梦赊,悠然枕上是天涯。
  十洲三岛山无险,阆苑蓬莱路不差。
  诗句精神池畔草,文章风骨笔头花。
  少年忠孝心如火,几谒金门几到家。
  
  却说王爷道:“虽是话长,你也大略些说与我听着。”王明道:“昨日小的承了老爷军令,不敢有违,即时一根隐身草,闪进城去。进城之后,找到百夫人宅上,街衢屈曲,经过一头茂盛的林丛,只见一个大虫飞到面上来,一口就咬住个鼻子,咬得小的昏昏沉沉,就要瞌困。小的心里却明白,想说道:‘元帅老爷军令在身,怎么敢在这里瞌困?’连忙的口里说道:‘你是个甚么虫咬着我?我有元帅的印信批文在这里,你可怕么?’那虫倒是个灵虫儿,就会说话,答应道:‘你既是个奉公差的,我饶了你罢。’小的又多了个嘴,问它道:‘你是甚么虫儿?’灵虫儿说道:‘我的事也一言难尽。’小的说道:‘你也说来。’灵虫儿说道:‘维我之来,嘿嘿冥冥,非虺非螫,元状元声。不寝而梦,不醉而醒;不疾而疲,不叹而呻。若浮云而未坠,若负重而莫胜。入人之首,倏焉如兀;欲仰又俯,求昂反屈;若南郭子俯几而坐,北宫子丧亡而出。入人之目,若炫五色;注睫欲逃,回瞬成黑。如昌黎之昏花,步兵之眼白。入人之手,如挚如维。将掉臂而徒倚,欲抚掌而离披;坠何郎之笔,落司马之杯。入人之足,如纠如缠;欲举武如超乘,比寸步于升天。李白安能脱靴于内陛?谢安何以曳履于东山,至若青缃浩牍,玉简陈编,诵不能句,读未终篇。惟我一至,令人茫然。如右军之坦腹,靖节之高眠;又若汪洋奥义,佶屈微言,凝思伫想,欲采其玄。自我一至,忽然汗漫。如尹文之坐玄,达摩之逃禅。凡此之类,倦态不一,实我之故,伊谁之失!’是小的说道:‘依你所言,你却不是个瞌睡虫儿么?’虫儿道:‘是也,是也。’他又问小的是个甚么人,小的道:‘我是个枕头。’虫儿道:‘你怎么是个枕头?’小的道:‘你撞着我,却不是个瞌睡撞着枕头。’那虫儿笑起来,一把扯住小的说道:‘我正要个枕头。’小的心上用得它,就将计就计,许下它一个枕头,带着它找到百夫人宅上。蓦进百夫人房里,只见百夫人正在那里欲睡未成。是小的对虫儿说:‘这不是一个娇娇刮刮、白白净净一个好枕头也。’那瞌睡虫儿也晓得有些意思,一溜烟就溜在他的鼻子里面去了。百夫人害了个瞌睡,鼾鼾的一片响,哪里会醒!是小的乘其方便,捞将他这两件东西来了。”王爷即时取过二千两银子,赏赐王明。
  
  王明驮了这一百二三十斤银子,走出帐外来,劈头撞见个旗牌官,都来报事。又撞见个唐状元、黄凤仙,也来报事。唐状元问王明从哪里来,王明却把个取百夫人两件宝贝、王爷赏赐银子各样事,细说一遍。唐状元道:“王爷叫我们五鼓听令,若是干功,也会有赏。”夫妻一对,即时走上帐前,拜见王爷。王爷即时把那条红锦套索、幌心铃儿,交与黄凤仙,又吩咐他几声,说道:“如此如此。”又叫过唐状元来,吩咐他几声,说道:“如此如此。”
  
  到了天色黎明,番王领了左右头目,大小番官,一齐坐在西门楼上,看百夫人出阵,功展何如。守到天明,哪里见个百夫人出来?只见城下远远的两个人,两骑马,来得从从容容,走到城门之下。只见左边马上是个男子,乌纱帽、大红袍、黄金带、皂朝靴,衣冠济楚,文质彬彬;右边马上是个女人,金丝冠儿、大红袍儿、官绿裙儿、红绣鞋儿,眉弯柳绿,脸带桃红。两个人齐齐的抬起头来,看一看城上。番王一向心上疑百夫人在阵上卖国,今日之时却又不见个百夫人出来,却又看见城下两骑马两样的来人,心上越发犯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