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。
  舣乌江而待项羽,烧赤壁而走曹公。
  沙棠木兰稀巧丽,指南常安有奇制。
  采菱翔凤兮并称,吴蜩晋舶兮一类。
  李郭共泛兮登仙,胡越同心兮共济。
  涉江求剑兮楚侦,伐晋王官兮在秦。
  绋缡维兮泛五会,轴轳接兮容万人。
  飞云见兮知吴国,青翰闻兮为鄂邻。
  汉武兮汾阳申辨,广德兮便门陈谏。
  穆满兮乘之乌龙,山松兮望彼凫雁。
  伐维江陵兮乔木,习维昆明兮鏊战。
  翔螭赤马兮三侯,鷁首鸭头兮五楼。
  苍隼兮先登见号,飞庐兮利涉为谋。
  泛灵芝兮杜白鹤,浮巨浸兮梁银钩。
  
  却说万岁爷看了宝船,就问长老道:“宝船已是齐备,国师何日起行?”长老道:“宝船虽是齐备,船上还少些铁锚。”圣旨道:“既是旧锚去不得,新锚但凭国师上裁。”长老道:“须则是兴工铸造。”圣上道:“文武百官在这里,是哪个肯去兴工造锚哩?”道犹未了,班部中又闪出三宝太监来,稽首顿首,奏道:“奴婢愿去兴工造锚。”道犹未了,班部中又闪出工部马尚书来,稽首顿首,奏道:“小臣愿去兴工造锚。”道犹未了,班部中又闪出兵部王尚书来,稽首顿首,奏道:“小臣情愿协同造锚。”圣上见了这原旧三员官,心上老大的宽快,说道:“多生受了列位。”众官齐声道:“这是为臣的理当,怎么说个‘生受’两个字?但不知兴工造锚,锚要多大的?”圣上道:“非朕所知,可宣国师来问他。”长老就站在左壁厢说道:“这外锚忒大了也狼抗用不得,忒小了也浪荡用不得。大约要分上、中、下三号,每号要细分三号:每上号要分个上上号、上中号、上下号,每中号要分个中上号、中中号、中下号,每下号又要分个下上号、下中号、下下号,三三共九号。头一号的锚要七丈三尺长的厅,要三丈二尺长齿,要八尺五寸高的环。第二号的锚,要五丈三尺长的厅,要二丈二尺长的齿,要五尺五寸高的环。第三号的锚,要四丈三尺长的厅,要一丈二尺长的齿,要三尺五寸高的环。其余的杂号,俱从这个丈尺上乘除加减便是。还要百十根棕缆,每根要吊桶样的粗笨,穿起锚的鼻头来,才归一统。”长老分派已毕,圣驾回朝,文武百官随驾。
  
  所有三宝太监、兵部尚书、工部尚书,面辞了万岁,分了委官,即时到于定淮门外宽阔所在,盖起一所铁锚厂来。即时出了飞票,仰各柴行、炭行、铁行、铜行并三百六十行,凡有支用处,俱限火速赴铁锚厂应用毋违。即时发下了几十面虎头牌票,仰各省直府、州、县、道,凡有该支钱粮,火速解到铁锚厂应用毋违。即时出了飞票,拘到城里城外打熟铁的,铸生铁的,打熟铜的,铸生铜的,火速齐赴铁锚厂听用毋违。即时发下了几十面虎头牌,仰各省直府、州、县、道,招集铁行匠作,星夜前赴铁锚厂应用毋违。这叫做是个“朝里一点墨,侵早起来跑到黑;朝里一张纸,天下百姓忙到死。”不日之间,无论远近,供应的钱粮一应解到;无论远近,铜铁行匠作一应报齐。三宝太监坐了中席,王尚书坐左,马尚书坐右。各项委官逐一报齐,烧了天地甲马,祭了铁锚祖师,开了炉,起了工,动了手。三位总督老爷归了衙。只说“眼观旌旗捷,耳听好消息”。哪晓得这些匠作打熟铁的打不成锚,铸生铁的铸不成锚,毛毛糙糙就过了一个月,只铸锚的还铸得有四个爪,打锚的只打得一个环。
  
  却说这三位总督老爷,三日一次下厂,过了一个月,却不是下了十次厂,并不曾见个锚星儿。这一日三位老爷又该下厂,下厂之时,先叫二十四名打熟铁的作头过来。二十四名打熟铁的作头一齐跪下,三宝老爷问道:“你们打的锚怎么样哩?”众作头说道:“俱打成了一个箍。”三宝老爷道:“锚倒不打,倒打个甚么箍?”叫:“左右的,把这些作头揪下去,每人重责三十板。”众作头吆喝着道:“就是锚上用的。”三宝老爷道:“哪里锚上有个箍?”众作头吆喝道:“老爷在上,岂不闻锚而不秀者有一箍?”三宝老爷听之大怒,骂说道:“你这狗娘养的,你欺负咱不读书,咱岂不知‘苗而不秀者有矣夫’!你怎么敢谎咱‘锚而不秀者有一箍 ’?坐他一个造作不如法,准违灭圣旨论,该斩罪。”即时请过旨意,尽将二十四名作头押赴直江口,枭首示众。可怜二十四个无头鬼,七魄三魂逐水流。
  
  却说斩了二十四名打熟铁的作头,方才来叫这二十四名铸生铁的作头。这二十四名作头说道:“你我今番去见公公,再不要说书语,只好说个眼面前的方言俗语才是。”及至见了三宝老爷,老爷问道:“你们铸的锚怎么样哩?”众作头说道:“小的们三番两次,还不曾铸得完。”老爷道:“工程不完,也该重责三十板。”叫声:“左右的,踹下去打着。”众作头吆喝着:“小的们禁不得这等打。”三宝老爷道:“怎么禁不得这等打?”众作头道:“小的们是铁铸的静静,禁不得这等打。”三宝老爷闻之,又发大怒,骂说道:“你这狗娘养的,倒不把铁去铸锚,却把铁来铸你的;坐他一个侵盗官物满贯,该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