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醒。老蛆仰头一望,果见空中悬着一块黄食,无奈终不坠下。老蛆猴急,因命小蛆沿坑而上,看是何故。小蛆去不多时,回来告诉老蛆道:『我看那食在那里顽哩。』老蛆道:『做什么顽?』小蛆道:『他摇摇摆摆,悬在空中,想是秋千呢。』”大家听的一齐大笑。
  桂娘弯腰道:“幸而没有痔疮。若有血痔,那可变成紫食了。”众人又哄堂大笑。秦淑人道:“臭轰轰的,也没再说罢,只将五杯罚酒免了。惟白娘子按次掷下罢。”白凌波向贾孺人道:“姐姐可替我看着些儿。”唰的扔了下去,笑道:“是个什么?”众人看,是“乞儿章台刺绣”,乃笑道:“娘子,照我掷的这也没有什么可罚之处。章台虽是游赏之地,岂无一二乞儿?他穿的那鹑衣百结,难道不许自己用针线缝补么?”桂娘道:“白娘又快勿强词夺理了。章台刺绣,独有妓女方可。别人都是要罚的。若依妹妹说,乞儿可以使得。推而至于老僧、屠沽,谁又使不得呢?”白娘笑道:“依桂娘说,罚多少呢?”桂娘道:“不过三杯罢了。”白娘道:“就这样罢。我且看令底是什么?”一看,仍是笑话,遂又笑道:“斟酒来罢,我说笑话。望众人听听,侥幸笑一笑罢。”桂娘道:“水府自然多了好笑话。”白娘道:“水府素无笑话。便有旱地上,有个和尚,道行极深,讲的禅机远近驰名。这日,有个狂士因慕和尚之名,特来拜访。来至庵中,走到和尚面前,不意和尚稳坐禅牀,并不让坐。狂士不觉怒道:『和尚既有道行,就该明礼,为何见客仍旧端坐,并不立起,是何缘故?』和尚道:『我不立起,内中有个禅机。』狂士道:『是何禅机?』和尚道:『我不立起,就是立起。』狂士听罢,即在和尚秃头上,狠狠打了一掌。和尚惊痛不耐道:『相公为何打我?』狂士道:『我也有个禅机。』和尚道:『是何禅机』狂士道:『我打你,就是不打你。』”说的众人又大笑起来。又将骰盆推在沈袅烟面前道:“烟娘,该你掷了。”烟娘只得抓起骰子来,笑着掷了下去,道:“掷个好的罢。”大家一齐看时,正是“公子章台走马”。众人一时喝采道:“那里掷得本色,首一句真!沈娘今日状元及第了。合席先敬一杯公贺,复各斟一杯饮了,也就不宜再看令底了。”第八才到狄惊鸿。惊鸿笑道:“我掷不过了。赏的已再过,罚的又三五。我掷什么!”桂娘拍手冷笑道:“酒令大如军令。好的、歹的,虽百次过了,各人有各人之当次。鸿娘那里不掷去,掷的上好罢。如掷的歹,宁可酒乏的无罚儿。”狄娘笑了一笑,只抓起骰子,用手合着轮轮磨磨半日,掷了下去,道:“可又不知掷出个什么好的来呢?招众人看来罢。”大家都笑的看时,却是“少妇方丈卖俏”。都大笑道:“该罚十大杯了。”又看他令底,又是笑话。桂娘笑道:“鸿妹妹每以不够饮两杯酒为度。今日快濡首酒泉了。慢慢的饮过,又善说笑话儿罢。”狄娘道:“不但要吃酒,还要说笑话。奉告诸位娘娘、姐姐,往日妹子原喜欢酒、说笑话,今日只好告罚了。”桂娘道:“今日为何不饮不说?况是罚的酒,了不得恕的,妹妹不须乱话。”狄娘道:“并非不饮不说,其中有个缘故。”桂娘道:“是何缘故,倒要明说。”狄娘道:“既是姐姐谆谆下问,我也不得不说了。实告诉罢。”众人倒不诧异,要听狄娘。
  狄娘不慌不忙,说出甚么实话来?且听下回分解。
  






第三十三回 三场试六子联金榜 九云楼八美说笑话


  话说狄娘子掷的十大杯罚酒,说了不饮,底下笑话儿执意不说,有个缘故。桂娘问他何缘故,狄娘徐徐实告诉说道:“我之不饮罚酒,就是饮罚酒。我之不说笑话,就是说笑话呢。”众人猛然想起白娘子说的禅机笑话,不觉大笑。
  桂娘道:“诸位莫要笑,且听狄娘说笑话。”狄娘道:“业已说的不说,便是说了。且凡笑话,原不过取其发笑,今大家既已笑了妹子才说的话,就可算得笑话,何可再说?”英阳笑说:“狄娘此言,并非勉强自应接令,是为公道了。”狄娘慢慢的手举一杯,接到口边饮尽,道:“自宜吃一杯。又有一笑话,大家听听,便是格外完令。有一个道学先生,教人只体贴得孔子一两句言语,便终身受用不尽。忽遇一个少年,向他深深打躬道:『在下生平也只体孔子两句,极亲切,自觉心广体胖。』道学先生听了,不觉起敬,道:『不意先生如此青年,竟有这等颖悟。不知是那两句?』少年道:『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。』”说的众人都大笑。于是完了令,各自欢喜畅饮,顽耍说笑,尽日乃罢。
  且说有话即长,无话即短。光阴迅速,自此过了几度寒暑。
  童儿八人,俱是长成。个个容貌俊俏丰雅,眉横春山,眼明秋水,又是齿白唇红。文藻日就成章,闻一知十,胸藏锦绣,口吐珠玉,俱成夙儒。
  惟遂儿年才十三,素性好武,而不好文。有时从外边弄枪使棒,又好弄剑,时时舞弄起来,往往有神机妙法。身貌又是飘逸,阔膀细腰,一表非凡,已有万夫不当之勇,手挽奔牛,射必穿杨,剑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