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有趣呢。”少游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于是十三暗通消息于琼贝,与翰林各骑头口,挈杯携壶,出了城门。一路上说说笑笑,看他路傍芳草如锦,新绿涨波,禽声上下,翰林不胜清兴喝采。
  行了几里,一渡清溪,晴沙铺雪,白石嶙峋,翰林道:“好溪水。”于是两人下骑坐下,把杯相酬。
  翰林举眼周览,又见东南上一座名山,午岚才收,山容缥缈,忽然想起二仙山紫虚观来,说道:“周京兄这秀丽明美的山,是何名山?这等 肶空翠,真是罕有的。”十三道:“天衢兄有所不知,这山是天摩山,最中持立侧?龙耸,便是玉女峰。峰下有游仙洞,洞中有游仙亭,亭下清流萦回,白石盘陀,奇赏妙景非同不可。素称女仙往往来游。人或有至其洞外者,若其清心寡欲,超于尘埃中者,往往有闻其声乐音。又或冗累尘臼中最甚的人,冒死进洞里,必发暴疾,不得前进。传说若是,第最是尘臼中甚冗的,曾不敢游玩里边之意像呢。”翰林一闻此言,高兴陡发,心内想道:“我曾二仙山半载居住紫虚观,罗真人徒弟,又有些学道习经的,如无仙分,岂能有此?乘此机会,一往游仙洞赏一赏,正是不可已者。”乃欣然说道:“劣弟虽是红尘中人,清心寡欲,多不让人了。曷不一往玩玩?十三兄愿与之偕,也能足蹑灵境,眼睹真景,拍洪崖之肩,窥玉女之窗,有何不可?裴航蓝桥遇云英,刘晨天台访玉真,难道别人也的?”十三踌躇道:“天衢兄诚是仙类中人。如弟冗陋,冒进灵界,有甚不可,得不贻笑于兄长么?”翰林笑道:“兄长太嘲人而好自谦的,弟前往看看罢。”周京勉强起身,两人缓步向前进去。
  不及数箭之地,忽有郑十三家僮,慌慌张张走进来,叫道:“郑相公休要脚步。”十三立住了脚,高声问道:“有甚事体,如此慌乱?”家僮喘吁吁道:“娘子一口气不来便撞倒了。小的一边叫人送太医家问问,小的一口气追相公到此。相公快回去看视看视罢。”十三闻了,面色怃然发红了,勉强说道:“弟本冗陋,不合仙洞之游,庶拟天衢兄清分之余?,一进仙界的,不料有此这般之事。此山非俗人敢为冒进者,尽知非虚言呢。”因上了马,促鞭还归。
  翰林一头怊怅,一头诧异,肚里自言道:“周京果无仙分了。我且独自进去,试看如何光景,有何不可?”便随步进去。
  走了十里多路,果然是一个洞门。翰林想来,此定然是游仙洞,乃过了门,复转弯抹角,走到里面。但见奇花异卉,古干虬枝,清香扑鼻,真是窈然深,蔚然秀,无有飞尘到来。
  翰林自然是怡情说性,不觉爱慕起来。到了一度溪水边坐下,忽见水上漂漂流下一片桐叶,叶上略露墨字。翰林大为惊异,便随手拿来看时,有两行字迹。看时,即是两句诗,云:
  仙龙吠云外,知是杨郎来。
  翰林看来,不胜奇异,心内自言道:“此山之内,岂有人居住?『杨郎来』云者,知我之来者,可不是我有仙缘,安知非云英遇了裴航?”正在踌躇之间,山日容易西坠,东岭月上,如同白日。翰林便从着小径,穿林转角,又走了数里。真是松梢露湿,峰腰雾锁。月影之下,隐隐出见一亭榭来,翰林喜道:“这必然是仙乐亭。虽不闻乐声,一番登临,岂不是快活!”便进一步,正然徘徊顾眄,忽见从里面走出一个垂髫的青衣女音来,迎面见了翰林,并不羞涩,笑问道:“仙郎来何晚也?”更不对回语,转身走内,呼声道:“娘子,杨郎至矣。”翰林惊喜若梦,伫立寻思,莫知端倪。
  忽又女童走出来,笑嘻嘻的向前道:“娘子请进了。”翰林始接口道:“谷人偶然随景,入山失路,又值日暮,不期到此。不知此处是何名?娘子又是谁?又什么使我到那里?”女童答道:“此处便是游仙洞仙乐亭,愿仙郎走进可知,不须问我呢。”翰林不胜有趣,向前转至亭下。忽然从里面出来一位女娘,风鬟雾髻,环佩珊珊,下阶迎着道:“郎君请安。莫非夙缘,郎君请到里边奉茶。”翰林且惊且疑,笑道:“仙女姐姐,我是俗陋之人。素无月下之期,姐姐那里先送了叶上诗,又有下阶之邀,学生不胜感激汗颜,不知所措”乃举眼暂见那仙娘时,天然艳容,真是出水芙蓉未足喻其香艳。
  那仙女答道:“总是前定。快至亭上,愿道其详。”翰林喜的不胜,乃与上了亭,分宾东主西坐下。女仙招的女童来,先倒茶献上,道:“郎君半夜失乏,快去整备酒筵上来,别误了千金一刻。”那女童答应着去了。登时进了一个华盘,托着两盏香茶,在面前先宾后主分上毕,继即端上饭来,无非是胡麻、桃脯、蒓羹、鲈 之类。
  翰林半日山行,正在肚里饿乏,便先茶后食,饭餐已毕,漱口吃茶用过,便重整衣衿,欠身问道:“神仙姐姐,敢问名位是何?如何降游到此?鸾骖还玉京,又在那时呢?”女仙道:“妾是王母娘娘侍娥,长侍娘娘在玉案之前。大凡仙家规模,便见尘世中名山丽水,多与赤城华标,与上界彷佛处。群仙有时下降,爱其时景,或群仙作伴,笙萧随之,抑或独坐云头,以时赏玩。此山名玉女峰。峰下有洞,曰:游仙洞。中有亭,曰乘鹤。以亭上种种有仙乐故,或称仙乐,以副其名,便是俗人的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