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事,锣鼓喧天,闹到一下多钟,始毕,便宜那师娘多了一笔扣头。
  如此一来,煞也奇怪,次日宝玉服过了金宝山的药,果然就出了一身臭汗,病势已退了一半,神志也略略清爽,晓得与人讲话了。阿金等个个快活,皆归功于师娘,亏得秀林想着去请的,细细告诉了宝玉。宝玉也深信无疑,说待我痊愈后,一定亲往各庙还愿,谢神暗中保护的,却不说服药之有功。
  世人往往如是,其实事有凑巧,今日所服宝山的药,系用表里和解之法,加入调补气血之品,因其平时纵欲太过,知非徒表所能解肌退热,故对症发药,以小柴胡汤、八珍汤合用,服下果然效验如神。宝玉等那里知晓?翻赞弄神弄鬼的有益。这皆由自己迷信所致。在下故不辞琐屑,亟为表而出之,始无负我醒世之责焉。正是:

  毕竟回春须药力,好教当世释疑团。

  不知宝玉病痊之后,可曾往各庙烧香还愿,请观下回便悉。
 



九尾狐
第三十六回  游龙华蓦地遇同胞  看马戏无心逢篾片



  话说宝玉感冒风寒,生了这一场病,慌得阿金等众人问卜求签,延医服药,又请了看香头的师娘,断了许多祸福,一一依从,做长做短,日夜难安,且许病好之后,诵经拜忏,追荐亲人,再往本处各庙烧香还愿,以答神庥。这都是阿金等代他应许的。却巧下一天,宝玉吃了宝山这帖药,准对宝玉的病症,果然通身大汗淋漓,热势渐退,神志也觉清楚了,腹中也觉饥饿了。当夜就吃了半碗风米粥,只不过四肢无力,耳鸣眼花,身子虚极不堪,难以动弹罢了。阿金等谢天谢地,便将昨日所做之事,以及所许之愿,细细述了一遍,宝玉听了,勉强回答了几句,无非赞师娘的功效,准定病体痊愈,先去烧香还愿。阿金恐他言语劳神,也不再说,惟与阿珠等小心侍奉,毋须烦叙。
  自此宝玉一天好似一天,服药调理,静心保养,非但一毫病都没有,而且身子复原得异常迅速。那日临镜梳妆,只觉得花容微瘦,却不减旧日风流,翻添了几分妩媚,令人见之生怜。妆罢,宝玉与阿金等闲话,忽然问道:“奴前头病重格几日,自家云里雾里,像煞是做梦实梗,一点才勿晓得啥,阿有个把客人来望奴介?” 阿金道:有啥呒不,才是我搭小先生、阿珠三家头出去应酬格 。俚笃起初到间搭,并 晓得 生病,后来听倪一说,进房来看 ,带累俚笃才急煞快,问倪郎中请啥人,倪说是陈笃卿搭凌嘉六,俚笃说格两个人,呒是呒啥,不过勿专门看女科格,啥落勿请金宝山来傍傍呢?难末倪就差人去请,头一帖药吃讫,看 也勿动勿变,倒说一请仔看香头格来,依俚做仔几化花头,第二帖药就像仙丹实梗灵,可见得外修里补,一样才罢勿成格。故歇大先生好仔,阿要几时去烧香还愿介?”宝玉道:“ 奴想明朝坐仔轿子,先到城隍庙里去烧香。缩转来末到虹庙里去。如果勿觉着吃力,倪后日坐一部轿车,一淘到龙华去,想阿好?”阿金道:“好是蛮好,不过 阿降得落嗄?” 宝玉道:“奴故歇胃口大好,饭也吃得落,谅来勿碍格哉,况且分几日勒去,吃力煞有限格。”阿珠道:“唔笃到龙华烧香,奴也要去格 !” 宝玉道:“带 去末哉, 实梗着急,奴落里格转甩脱歇 佬?”
  三人闲话之际,见楼下那个管帐的走将进来,回禀宝玉道:“方才包探的伙计到这里,说贼赃现已吊到,叫我们明日去领。但照所失的不及一半呢。”宝玉道:“拿点转来,总算便宜格哉。明朝 替奴去领罢, 比别人熟悉点笃。” 管帐的唯唯退下。又闻得铃声响动,有客前来探望宝玉,宝玉今日亲身招接。那客进房坐定后,无非问问病里情形,宝玉免不得细述一番。客人恐他病后劳神,未便久坐,略谈片刻,就此起身去了。因这都是书中闲文,不须细表。
  单讲次日清晨,阿金听宝玉吩咐,命相帮等购备了香烛、钱粮、元宝。然后宝玉打扮停当,并不浓妆艳抹,只穿着随身的衣裙,下楼上轿。轿子是自己的,虽甚华丽,却还不及目下的考究,然彼时已算极美的了。两个鳖腿抬着出了墙门,阿金、阿珠追随在后,缓缓而行,一径进了新北门,望到城隍庙前停下。宝玉出轿,阿金用手搀扶,在前慢走,后面阿珠同一个鳖腿,拿着香烛等各物,跟进庙门。看这座城隍庙,十分轩昂壮观,果然威灵显赫,令人肃然起敬。并且四面景致极佳,内园外园,楼台叠叠,殿阁重重,树木森森,假山累累,以及九曲桥、湖心亭等处,一切九流三教,与那做卖买的、往来游玩的人,非常热闹。惟内园不许进出,除年常香信开放外,永远关闭,因恐闲人嘈杂之故。虽上海仅一县城,但这所庙宇,各处都万不能及,谅看官们游览过的,定不以余言为诬。
  话休烦絮。且说宝玉上了台阶,进了大殿。阿珠、鳖腿将香烛、钱粮、元宝一齐交与庙祝。庙祝先把一对全通点了,在居中插好,宝玉亲手上香,恭恭敬敬叩了四个头,立起身来,又往两边皂役像前拜毕,看庙祝将钱粮、元宝在阶下冲天炉内焚化过了,即便与阿金等退出,也不往各处随喜,匆匆出庙上轿。两旁看的人,不计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