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方开言道:“问得格,听倪讲下去,自然明白哉,勿懂末,我停歇解释拨 听罢。”阿珠始点头不语。
  宝玉道:“奴搭 商量格, 究竟以为哪哼嗄?啥一句才勿回答介?”阿金道:“ 我格大先生吓,我劝去格好,如果去仔,碰勿着俚末哪哼?就算俚一寻就着,俚倒忘记脱仔倪哉,勿搭 要好,阿要弄得勿尴勿尬介?况且现在间搭生意来得格兴旺, 甩脱仔勒到格搭去末,阿可惜嗄?虽则倪到仔京里也要做点生意,勿见得坐吃格,不过现钟勿撞,倒去巴望赊帐,只怕终有点勿稳格 。” 宝玉不等他说完,便插嘴道:“ 奴到格搭去做生意,原是带脚罢哉,亦勿想啥发大财佬,奴格心里,轧实单为仔俚呀,俚搭奴格情义,实梗深法,别人才比勿上格,格格辰光才勒 眼睛骨里 。后来俚进京去,约奴一年后再见,勿是俚来,定是奴去,奴皆为呒不空工夫,格落耽搁下来格。故歇奴去寻俚,一定搭奴要好,勿会忘恩负义,弄得奴尴尴尬尬格,所以奴放心托胆,敢闯到京里去走一埭。”
  阿金道:“唔笃前头格情义,看是看见格,不过大先生 终有点一相情愿勒海,阿晓得眼下格时世,靠勿住格人实在多,嘴里说得蛮蛮好,心里其实约约乎,况且格套戏子,愈加靠勿住,格落我勒里劝 ,去仔勒懊悔,懊悔是来不及格 。大先生,格格稳瓶阿要 捏哉。” 宝玉不悦道:“管稳瓶打碎勿打碎,奴终决勿懊悔格,去仔好,是奴格命,去仔勿好,亦是奴格命,有啥要紧嗄?至于眼门前生意,可得可失,才勿勒奴心浪,下埭回转来,怕道呒不佬,要 可惜煞哉?” 阿金道:“大先生问仔我,格落我说格,我勒里想,间搭上海场化,顶顶闹猛,各处格人才有格,难信道除脱仔俚,一个才呒不好格,板要到京里去看俚,俚真真变仔活宝贝哉。”宝玉道:“ 勿实梗讲格,‘ 麻油拌青菜,各人心爱’,奴随便哪哼,一定要寻着仔俚,难末奴心死得来。”
  阿金听了,晓得劝之无益,我何必再做戆人,徒然惹他动怒呢?即便改了口气道:“大先生要去末,倪阿敢拦当嗄?但是现在二月里,天还勿哪哼暖热,我看三月里动身末最好。大先生 想阿对呢勿对佬?” 宝玉点头称是。阿珠不甚明白,正想动问赴京之故,忽来了几位客人,当时暂将此事不言。晚上阿金方细细告诉阿珠,阿珠亦不以为是,然知宝玉去志已坚,也不便再劝了。这几十天,别无紧要书说。
  忽忽已至三月初旬,宝玉取历本观看,拣定十四开日动身。屈指尚有十天,然此刻众客面前犹未吐露,惟那日唤秀林进房,说明赴京一节,并嘱我去之后,论不定一年两载归来,汝不妨自开门户,独做生涯。好在艳史列名,声誉渐播,断不如从前寂寞的了。所有我的节客帐,待到端午,汝当遣人取讨,存在汝处,俟我回申交还可也。此外我之动用木器等物,一并寄留在此,倘汝欲搬场,须写信关照我一声,至要至要。秀林忽闻宝玉一篇说话,知他行志已决,动身在即,也甚依依不舍,惟说干娘到京后,早写信来,开明住址,以免此间悬望。宝玉点点头,又将闲话讲了一回。秀林因房中来了客人,方才退出。
  话休烦琐。又过了几天,宝玉预先同阿金、阿珠收拾箱笼各物,一共有十余件之多,因此次出门至少一二年,不得不多带东西,以备应用。收拾停当,复命阿金、阿珠取了自己名片,向各客处辞行,各客得此信息,
  或将帐目算结,或与宝玉饯行,直忙到十四那一天。船票早已购定,午后将行李装了一部大塌车,命带去的相帮押了下船,好得那两个相帮一个即是他的哥哥,尽可放心托他在船看守。自己却到晚膳后,方与阿金、阿珠一同坐着马车,来至金利源码头下船。临行之际,重又嘱咐了秀林几句,无非是老套的话儿,恕不一一细表。
  单说宝玉等下船后,坐着一间大房舱,甚是宽畅。两个相帮让他们乘了客舱,更觉十分舒齐。当晚无话。次日,轮舟出了吴淞口三夹水,径望大洋中驶去,波涛汹涌,不减赴粤时形景,幸而宝玉出门已惯,尚不至呕吐狼藉,惟在舟中闷睡而已。颠簸了数天,那日将抵津门,阿金偶然步出房舱,向各处闲看一回,瞥见那边一间小房舱门儿开着,里坐着两个女人,在那里讲话,都打着苏州的口音,细细一瞧,却略略有些认识,原来一个是新出道的校书林黛玉,一个是他用的娘姨模样,大约往天津去做生意的。阿金不便上前叫应他们,问他们的底细,仍旧退回自己房舱,告诉宝玉。宝玉听了,略把头点了一点,并不放在心上。
  少停船到紫竹林,抵埠停泊。宝玉的箱笼物件,以及零星东西均已聚在一处,却巧各栈房接客的人上船招揽主顾,手中都拿着栈票,宝玉见是佛照楼大客栈,就命相帮唤住。那个接客的得了生意,笑容可掬,便说:“奶奶的行李,点一点数,都交与我,发往栈里去。包管一件都不少的,请奶奶放心就是了。”宝玉却因有贵重物件,终究不甚放心,吩咐相帮跟着照料,自己即与阿金、阿珠上岸。阿珠曾经到过此地不止一次,所以甚为熟悉,便在码头上雇了一部马车,三人坐着,一径向佛照楼而来。宝玉看那沿路风景不让春申,也是繁华的所在,尽可托足,但此番专意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