预兆。这句话正合宝玉方才的念头,遂不把这梦放在心上了。
  其时阿珠也走进房来,问宝玉可要用饭?适见他们唧唧哝哝,对面谈话,便问道:“唔笃勒浪讲啥格闲话,阿可以让我听听介?” 阿金先答道:“倪勒里瞎讲张, 啥板要打听问信格佬?”阿珠道:“格是我格脾气,欢喜问问格,就是有啥私弊夹帐,我问问也勿番淘得来, 说啥别样哉。”阿金道:“ 说倪有私弊夹帐,格是连大先生才有份格哉 。大先生,还 拿俚敲两记勒。” 宝玉笑道:“ 唔笃两家头碰仔头,赛过鸡搭百脚,独讲拌嘴搭舌。阿金, 告诉仔俚罢,省得俚疑心惑痒哉。” 阿金道:“大先生勿打 ,倒叫我告诉 ,真真便宜(读热) 煞 格。我对 说仔罢,老老实实倪勒里讲 哉 。” 阿珠摇头道:“ 我勿相信,大先生决勿会格,我亦 干啥差事体,讲我啥末事介?” 阿金道:“ 倪讲 近来大勿好,登勒外势去轧姘头、租小房子,到底 阿有介事佬?” 阿珠一听,登时面涨通红,发起急来,伸手要打阿金,却被宝玉阻住,埋怨阿金道:“ 呒不好闲话格,搂搂末有哉 。”阿金方拍手笑道:“大先生, 看俚面孔绯红,涨得像血攻猪头,猢狲屁股实梗,实头搂勿起格,勒浪大发极哉。格末阿珠 拉长仔耳(读议)朵,听我讲罢。”
  阿珠道:“ 真真是格刁人种,说末说哉 ,还要搂勿清爽,卖啥格关子介?”阿金道:“ 动气来哉,轧实倪两个人勒里说梦。”阿珠即插嘴道:“啥人做格梦介?”阿金道:“大先生做格哉 ,刚刚告诉我,叫我详详看,好格呢坏格,格落讲仔一歇笃。”阿珠道:“喔唷,我末上(读脏)煞仔老当,认道仔唔笃勒浪讲啥格正经,原来青天白日,一对痴子勒浪说梦话,俗语攀谈叫痴人说梦,一点也勿差格。” 阿金佯怒道:“ 我本来勿告诉 ,皆为 硬要打听勒说格,倒笑倪是痴子,呒大呒小,连搭大先生一淘说勒海,阿是 耳光有点痒哉呢啥?” 阿珠慌忙改了口气,说道:“是我一时说差,搂忘记脱哉,认真,到底哪哼一个梦嗄?” 阿金忽又笑道:“ 听我讲仔,也要做痴子格 。” 阿珠道:“ 对 说 搂哉呀,我听 说仔,要去喊俚笃搬饭上来哉。” 阿金点了一点头,方将宝玉所说的梦,怎长怎短,从头至尾代述一番。
  阿珠一头听,一头想,心思却与阿金相同,但也不论好,也不论坏,单说道:“大先生格梦,浅末像煞野浅,其实好坏倒定勿出笃。不过据我格意思,照后半段格样式,倪 去管理好坏,且得去烧烧香,许许愿,自然逢凶化吉,好格末愈加好,坏格末也勿要紧哉 。唔笃想想阿差佬?”宝玉深以为然,便道:“ 说得一点勿差,横势奴心里向一径羡慕煞杭州,想到格搭去白相相,准其出仔月,倪去烧香末哉。” 阿珠道:“罪过罪过,杭州是活菩萨,倪应该诚诚信信去烧香格,哪哼大先生 先说去白相介?”宝玉被阿珠一说,也自知失言,连说:“ 罪过罪过,奴是无心,活菩萨决勿作奴准格。”
  看官们要知这许多说话,不过描摹世上的愚妇人把迷信两字横梗在胸,以为烧了香,许了愿,菩萨暗中必然保佑,凭你怎样作恶多端,也可将一切灾殃化作灰尘了,你想可笑不可笑?
  话休琐碎。仍说宝玉与阿金、阿珠等讲了一回话,觉得腹中饥饿,方唤阿珠去取饭。少顷用毕,已有两下多钟了。忽闻楼下叫人钟鸣,知有客到,即命阿金出外观看,见那客到玉莲房内去的,阿金回覆了宝玉。宝玉吃过了一杯茶,正欲起身过去招呼,突见玉莲同着那客携手进房。宝玉连忙叫了一声“贺老”。原来那客姓贺,号尔霭,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人,是个饱学秀才,风流骚客,可称得花柳场中的惯家,久与宝玉相知。而前书何以并未提及?为因没有他的正文之故。现下虽做玉莲,其实却同宝玉结识,所以时常到宝玉房中叙话。此刻两下见面,自然分外亲热。其间许多殷勤俗套,不必细叙。
  单表宝玉请尔霭在厢房中烟榻上坐下,方欲启口,尔霭先问道:“前两天庆寿事忙,可辛苦吗?” 宝玉答道:“ 辛苦倒还好,不过昨夜头困仔下去,有点乱梦颠倒落勿局。” 尔霭道:“ 这就是辛苦的缘故,以致心神不宁,生出颠颠倒倒的乱梦呢。” 宝玉道:“ 梦头里害奴吓煞快,奴起来告诉拨阿金、阿珠笃听,阿金替奴批解仔半日,阿珠又劝奴到杭州去烧香,求活菩萨保佑保佑,带道消消罪过,解解疑惑。贺老 想阿好格?”尔霭道:“ 好却狠好,只是春天的梦不作准的,疑他则甚?至于你去烧香,顺便逛逛名胜的所在,倒是一件极有趣的事呢。” 宝玉道:“ 贺老倒 说,奴格梦亦是希奇,亦是清爽,只怕有一点点小道理格。” 尔霭道:“你且讲给我听听看。” 宝玉备细详陈。尔霭又道:“ 照面子上看去,果然有些儿欠佳,但我生平最不信的是梦,我劝你不必挂心了。” 宝玉点点头称是,既而复道:“贺老阿肯陪奴一淘到杭州去佬?” 尔霭道:“可以可以,我本则要回去扫墓,与你同走就是了。” 宝玉道:“ 格是顶好哉,有仔熟事人一淘去,就不怕杭州人欺生格哉。不过奴要出月十几里走得来。”尔霭道:“不要紧,不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