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,去听这样的戏了。
  闲话少叙。此时黛玉与阿金二人看月山做过了戏,仍然坐车回去。到了家中,见杨四走进房来问道:“你夜夜去看戏,怎么看不厌的,莫非新到了好角色吗?”黛玉冷疏疏的答道:“ 是难得到我房里格 ,奴一干子呒心想,只好去看看戏,消消闲, 终勿能管奴勒海。” 杨四道:“我并不是管你,不过问问你罢了,难道问差了吗?” 黛玉道:“ 也 来问奴,奴也勿来问 。 走 格阳关路,奴走奴格独木桥。 是有人陪伴,勿比奴冷清清,单怨自家格苦命。故歇看几本戏,也教呒法。查三问四,奴勿见得去偷人格;就是偷人,只好算 害奴格,奴总勿差勒海。自家去想想看!”这几句话,把杨四气得无言可答,呆呆的坐了一回,暗想:“黛玉已变心肠,如今天天出外看戏,其中必有缘故。但未得他的把柄,我且暂时忍耐,留神察看便了。” 所以强作笑容,说道:“你不要这样多心,我因为身子不好,故尔不来陪伴你,你怎么说几句话呢?” 黛玉并不回答,卸妆已毕,自到床上去睡了。
  杨四觉得没趣,要想走出房去,到别处去睡觉,忽然转了一个念头:“或者他尚未变心,只因一时气愤,说出这话,也未可知。我既在此,权且住宿一宵,慢慢试探,不要将事决裂,反为不美。” 想定主意,把长衫宽下,在黛玉外床睡了。可见杨四并未心冷,实是黛玉不好,为贪淫欲,终嫌杨四不济,难尽云雨之欢。究竟黛玉是个贱娼,比不得人家夫妇,做妻子的无不怜惜丈夫,怎肯把丈夫斫丧了身子?若黛玉则不然,即使杨四死了,我不妨再嫁别人。存了这片心肠,还要顾怜什么丈夫呢?况现在黛玉心里只在月山身上,所以杨四上床来睡,他终不瞅不睬,朝着里床假寐。杨四落得适意,也不去叫他,直睡到日上纱窗,遂即起身去了。
  黛玉初时假睡,后来真已睡熟,及至一觉醒转,见杨四已去,他又睡了片刻,方始起身梳洗。阿金道:“老爷去仔歇哉,听说朋友请去吃早饭格。倪今朝吃仔饭,阿到静安寺、申园、味莼园去白相佬?白相到五点钟,难末到格搭去阿好?勿然,等到下昼里出去,别人说起来,看戏末忒早,倒要问倪啥场化去格。” 黛玉听了,甚是合意,即吩咐叫了马车,在门前伺候。一到十二点钟,用过午餐,遂同阿金上车,直到申园去吃了一回茶,又至味莼园坐了片时,挨延到四下多钟,方向金隆番菜馆来。顺便兜了一个圈子,及至到金隆门前停车,已敲过五下钟了。
  阿金搀了黛玉,走将进去,早有西崽引领上楼。那西崽一头走,一头问道:“奶奶府上可是姓杨?” 阿金道:“正是 , 问俚做啥佬?” 西崽道:“现在有位黄先生,交代我问的。”阿金道:“勒浪第几号房间里介?”西崽道:“在第三号。” 把手一指,又道:“到了,到了。” 黛玉同阿金刚要走进,月山一见,连忙招呼,把大菜台边一只椅子拉了一拉,说声“请坐”。黛玉假作含羞,低头坐下。月山殷勤备至,说了几句羡慕的话,然后将叫人钟一揿,走进一个西崽。月山请黛玉点了几样菜,自己同阿金也各点几样。西崽答应退去,略停一停,将菜一样一样的呈上来。三人吃了一回,月山道:“少停奶奶仍去看戏,待我做过后,即来关会你们,一同到我家里去。只是屋子小得狠,未免有屈奶奶的。” 黛玉低声答应。阿金道:“ 故歇已经七点半钟哉,阿要倪先走罢?” 黛玉点点头。月山道:“确是两下走的好,奶奶请先行一步,我随后也到戏园了。”
  于是,黛玉同阿金出了金隆,上车直到丹桂。见戏已开台,做到第二出了,把戏单一看,好得月山的戏排在第五出,做完时光尚早。黛玉是无心看戏,巴到第五出开场,方才有些兴致。惟这出《 长坂坡》 极长,足有半个时辰,始见月山进场。又换了一出花旦戏。黛玉正在观看,来了一个茶房,说道:“请奶奶走罢。” 黛玉把头一点,起身同阿金就走。走至门前,见月山已在那里,把手一招,同上马车。这部车就是黛玉坐来的,那个马夫却与月山认识,预先已知照好了,故此三人都上车,即风驰电掣而去。正是:

  娼妓每多淫且贱,世人幸勿爱而贪。


  欲知黛玉与月山姘识后怎能出得杨家,请观下回详述。


 



九尾狐
第十回 漏泄春光下堂求去 偿还夙债赁屋迁居



  却说黛玉与月山同车,幸在晚上,所以一时无人识破。因月山住在法界,那马车向南而去,不及一刻工夫,早到月山家中。月山引领上楼。好得月山并无家小,只用一个天津人,不须防别人碍眼,尽可以放浪形骸。黛玉到他房中,无非春风一度,同上阳台。其中细情,谅看官们大家晓得,不劳在下表明。况这样龌龊之事,若要细细描写出来,不但污我笔墨,而且有关风化,势必受人指摘,将一部好好的小说比作淫书,有干禁令,故我把这段情节略表几句,就算交代了。总之,黛玉淫贱,私与伶人姘识;到后来甘心作娼,终老烟花,不得收成结果,也是自作自受,我且表过。
  仍说黛玉、月山二人事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