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轻轻的扣了两声,里边问:“是啥人?”秋谷道声:“是我。”只听得“呀”的一声,一个小大姐走来把门开了。秋谷问他:“大小姐可在家中?”小大姐回他尚未出去。秋谷便走进来,见这几间房子收拾得甚是精致。忽听得楼窗“呀”的开了一扇,黛玉探出身来。
  正是:
  十年一觉,扬州杜牧之狂;载酒看花,太白西川之痛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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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十七回 林黛玉春宵引凤 王云生黑夜捉奸
  且说秋谷走进天井,见黛玉在楼上探出半身,淡妆素服,丰艳动人,向着秋谷笑道:“楼浪坐嗫。”秋谷点一点头,走上楼去。黛玉一直迎到扶梯边来,携着秋谷的手,进房坐下。秋谷举目看时,只见一并三间房子;中间摆着客堂;上首一间是黛玉的卧房,一律是红木器具,铺设的华丽非常;下首一间挂着绝精致的东洋门帘,想是外国房间了。
  坐定之后,黛玉亲手送上茶来,秋谷连忙立起身来,接了茶碗笑道:“阿唷!
  对勿住先生,倪是勿敢当格。“黛玉横波一盼,黍谷春回,微微笑道:”耐搭倪客气起来哉。“便仍旧推他坐下,黛玉自己也趁势坐在秋谷身旁。秋谷问他还做生意不做,黛玉道:”倪自家呒拨主意,正要搭耐商量。倪心浪本来打算到仔下节再做生意,不过倪做起生意来,生意随便那哼好法,总归开销勿落,格当中勿知啥格讲究?二少耐替倪想想主意看。“秋谷道:”你的开销本来太大,平日间任情挥霍。
  到了节上自然要开销不来。若要就是这样做个住家,眼前虽然尚可支持,久后终非了局。但是,你要现在再做生意,他却还有一件为难。那邱八虽然放你出来,总算是把你已经置于度外的了,万一他再到上海,听见你又落风尘,一时发狠,同你说话起来,虽不怕怎样,也是个累赘的事情。依我看来,你还是权时不必悬牌应局,包一个十三四岁的雏姬,叫他出局,你自己在院中酬应房间,既可节省开支,又一样好招罗生意。你道如何?“黛玉听了,点头称是。
  说话之间,听得壁上的挂钟“当当”的敲了七下,早有娘姨进房点起自来火来。
  黛玉料着秋谷没有吃饭,便叫相帮去宝丰楼天津馆内叫了几样菜来。秋谷因五月中天气已是燥热,不大吃酒,止饮了一杯便放下杯子。黛玉道:“耐勿吃热酒,倪搭有口力沙勒浪,阿要开一瓶来?”秋谷素来最爱口力沙同勃兰地两种洋酒,听说有口力沙,心中大喜,便叫快快开来。黛玉便自己走过外国房间去,取过一个酒瓶来,叫娘姨开了,替秋谷斟了一杯,黛玉自家侧坐相陪。
  二人促坐谈心,浅斟低酌了一会。黛玉问秋谷可去看戏,秋谷点头道:“看戏也好。但是现在不知那一家戏园的戏好些?”黛玉道:“桂仙里花旦倒呒啥,倪看桂仙阿好?”秋谷点一点头。黛玉就催他吃饭,吃完之后,黛玉便去对镜晚妆,再画蛾眉,重施脂粉,换了一件湖色闪光外国纱衫,玄色纱裤子,头上也不带什么珠花,止带着一头风凉押发。只见他媚眼流波,盈盈欲笑,纤腰约素,款款随风,真个是清丽天然,丰姿绝俗。打扮已毕,恰好秋谷也立起身来,一同出去。秋谷自有包车,黛玉坐着轿子。
  到了桂仙,案目连忙同到楼上,坐了一间二包,送上戏单来。秋谷看时,只见做花旦戏的小喜凤恰好排的《武十回》,正是他拿手的好戏。那时场上锣鼓喧天的正在那里做着《四杰村》,差不多说话都听不见。秋谷甚是厌烦,便问黛玉跟来的娘姨取过一个千里镜来,拿在手中四围照看,也没有看见什么熟人。好容易盼到做完了《四杰村》,又做了两出配戏,直到第五出上,方是小喜凤的《武十回》。手锣响处,小喜凤袅袅婷婷走将出来,那几步跷工,真如杨柳随风,春云出岫;戏台下的看客,早大家哄然叫起好来。秋谷仔细看时,只见他丰格轻盈,容光飞舞,宛然就像个小家碧玉一般。就是唱那两声,也是清越非常,余音不绝。秋谷甚是叹赏。
  做到“挑帘”一段,小喜凤和那扮西门庆的小生目挑眉语,卖弄风骚。那双眼睛就如一对流星,在场上滚去,四面关情。到了吃紧之际,又像那吸铁石和铁针一般,吸铁石刚刚一动,早把铁针吸了过来,并在一处。小喜凤的眼光四面飘来,那小生扮的西门庆,就随着他的眼光满场乱转,那一种轻佻狂荡的情形,真做得体贴入微,形容尽妙,一时那里说得出来?只听得台下边喝彩之声,殷然雷动,秋谷也不觉喝一声彩。
  不多一刻,《武十回》已经完了,小喜凤走进后场。秋谷叫黛玉早些回去,便同下楼来。秋谷意欲回栈。黛玉那里肯放?依然同到惠福里来,那时已将近十一点钟。
  秋谷坐了一会,因回来的时候身上衣裳单薄,受了夜凉,腹中觉得有些隐隐的作痛,便叫黛玉去暖了一杯勃兰地来,赶赶腹中的凉气。黛玉忙叫娘姨温好了酒,又排上几只盆子来,却就是稀饭小菜,甚是精美。秋谷看时,见是一盆鸡松,一盆熏鱼,还有油鸡、南腿,以及糟蛋、乳腐之类,排了八盆。秋谷随意吃些,黛玉便和他并肩坐下,一手拿了
  一只勃兰地的杯子,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