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再没有不准的。今日虽是改过行业,那寻我的却也不少。我又一时不好推辞,只得将就写几张。
  再过一年半载,我自有合婚选日的生意,尽可度日,便立誓不写了。”朱恩听说,知是刀笔中的豪杰,不敢轻慢。渐渐话得投机,早已有纳交的意思,要借他做个泰山之靠。
  此时雨尚未祝心上想道:“既是要与他酬酢,那早上献神余下的福物,何不请〔他暖暖〕寒色,也是个人情。”遂进去叫扶氏整备停当,〔自己摆〕出,留公济坐下。公济看见,面上虽有些跼蹙,〔但正〕饥渴之际,也不多辞谦让。两个一宾一主吃了。天色已晚,雨声将次住了。公济起身,要辞下泥滑,不好行走,心上踌躇未定。朱〔恩明白他的〕意思,便道:“这等湿地,怎好去得。待我借〔双木屐与你〕,送你回去。”
  公济道:“这个极感盛情,但怎〔么就〕好〔劳〕动?”朱恩〔道〕:“怎说这话?我们日后正要往来,〔到〕是〔休要〕嫌我贫穷便好。”公济谦逊两句,遂向朱恩道:“〔只得有劳〕。”
  朱恩因自己没有,转向邻家借来,与公济穿。〔朱恩〕寻一双敝而不堪的,自己着了。遂进去与母〔亲〕说了一声,又叮咛扶氏,叫他收拾碗碟,却同公济出门,要送他回去。公济道:“天色将晚,怎敢劳步?”朱恩道:“一来趁今晚同去,识认宅上,省得明日相候,又多一番客套话头;二来那双木屐子是借人家的,顺便带还了他,恐怕他家也要等穿。”公济道:“这等累及,却把什么相谢?”朱恩道:“恁凭尊意了,我那好科派得。”两个互相笑了一声。在路上一递一答,颇不寂寞。
  不多时,已到了家中。大家说个不敢奉揖,各自坐下。此时,天尚未黑。朱恩瞧看摆列得甚觉精致。但见:红黝门窗,粉泥墙壁。挂一幅名士画图,非新非旧;粘几张乡绅笺诗,半假半真。案上残编,看破大明律法:几头订简,抄成七政通书。笔尖虽秃利如刀,墨色常新浓似漆。
  那时,朱恩坐了一回,吃过一杯茶,取了木屐,起身告别。
  刚出门,见了招牌,遂顿住脚道:“怎么有这等便,忘却了一事,不曾相求。”公济道:“忘了什么?如今说来,也算不迟。”朱恩道:“实不相瞒,目下坐食,甚是艰难。思量明日做些小生意,只不知明日可是个好日,因此要相烦一看。”
  公济道:“这等请坐,待我把《通书》一查就是。”当下遂取历日看过,便道:“明日不是个上吉,还要等过两三天。到十七日,却是个上好无往不利日子。”朱恩受教,各相致谢而别。
  这两日已过,更无别话,看看又到生意日期。朱恩趁早起来,烧些汤水吃了。停当担子,要去贩卖些东西,吩咐扶氏关好门户。自己望着月光,一步步的走将过去,恰又到昌伯门前。
  偶然抬头一看,只见有人靠在他门首。心上吃惊道:“想必也是个掏摸东西的。但此时天色将晓,便不该还在这了。”随即喝问两声,不见动静,遂硬着胆去一扯。他忽然满身寒颤,开口不得。原来是:压头颅,摸去可能抽瓦;砖堆脚趾,伸来尚是无泥。忽惊平地之高升,疑是青云之得路。本非道士,胡学步虚之仪;不是佳人,竟效秋千之戏。可惊可骇,欲知此事何如;是鬼是人,且看下文便见。
  当下朱恩一扯,但见那人把身子团团的转起来。连忙定睛看去,却是悬梁自尽的。伸手去摸他的身上,已是毫无气息,不知死过几时了。心下十分惊骇道:“这等好人,不知有什么冤家与他不合,走这条门路去害他。”思量要报他知道,又恐怕敲门打户,未免惊动邻里。欲待走了过去,做个不干我事的局面,却又放心不下。”他既救了我的难,我怎么不去救他的难?”思想一回,除非把这死尸离了此处,或者省些口舌。算计已定,遂把些砖石衬高了脚,站上去,解将下来。也不辨他是何等样人,驼着就走。约有半里多路,到一桥边放下。又将项上索子解开,把块石片捆在他身上,轻轻弄下水去。随即转身运开砖石,挑了担子,自去做生意。有诗为证:已将小惠济饥寒,不使偷儿冷眼看。
  只此救人还自救,如何尘世善缘难?
  如今放过朱恩的话,且说那死人的缘故。原来昌伯对门有个光棍,姓刁名星,表字德甫,最喜无风起浪,诈人钱财。久仰昌伯是个富厚长者,要领他些盛惠,只是没有妙计。适值昌伯为了朱恩到家叫喊时节,那合家大小都起来帮助。有个做饭婆子,年纪七十余岁了,是时未免随行随队也出来瞧看。不料年纪已大,吃了一惊,又冒了些风寒,竟头疼身热起来,两三日的光景,早已告殂。昌伯因他没有亲戚,竟自买棺入殓。且念他在家已久,平昔最是勤俭当心,不忍将去焚化,思量要埋在祖坟空地上,到上坟的时节,也去烧块纸,报他辛勤的意思。
  那刁星知了风声,心上欢喜,已有算计他的机括。只是一件,也得个人来与他寻闹,才好画策,于中取事。终不然没有先锋,做军师的自己去上阵不成。踌躇了一回,选不出个可当大任的人,只得要寻个相知,与他商议。
  刚走出门,忽见个卖鸡的乡村人过去。他便叫住,要买他的鸡。讲定价钱,已自拿了进去。谁知鸡便拿去,再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