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,广告上不妨说,觅到李夫人的返魂香,装在一个锦囊里,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效力。男子藏着,可以对待妇女,女子得了,可以控制男子。少年一闻此香,魂销魄荡。老翁一闻此香,返老还童。丈夫好把此囊试验妻女贞淫,妇女好把此囊测验男子爱情。百发百中,屡试屡验。广告上这般说法,包能哄动一时。诸友大家赞成。散客道:“好在制造极便利,一两个月便能应市。广告传单等请诸君大家帮忙,将来利益均沾。”众人答应,不胜欢喜。
那时推门走进一位少年,散客一呆,忙道:“衣云兄,第一回来,短衣相见,待慢得很。”衣云道:“不必客套。”散客招呼他坐下,倒上一杯茶,问道:“此刻甚么地方来?”衣云道:“我刚到尤璧如寓所,没有碰见他,一个人等着寂寞,特地雇车到此拜访,不知昨日之约,有何见教?”散客道:“文小雨新办一所函授学校,托我聘请一位改课卷撰讲义的职员,我想举荐足下,未知尊意怎样?”衣云听得文小雨姓名,暗想前回不是吃他两粒汗垢弹子的,怎敢应聘,当对散客道:“本来很好,实因小弟另有职务,未遑兼顾,请另行物色吧。”散客也未敢相强,介绍众友和衣云相识。其中有一位邵农先生,年方及冠,黑苍苍小圆面孔,一口半广东半上海话,衣云问他姓名,他笑吟吟把一册小说授给衣云,衣云瞧见小说上署名,写着天虚我生作字样,不禁肃然起敬道:“这是足下大著吗?”邵农道:“岂敢,鄙人遣兴之作。”衣云道:“久慕盛名,足下著作等身,佩服之至。”邵农道:“彼此同文,何必客气。”衣云既而一想,天虚我生的照片,好像在甚么杂志上见过,年龄已长,决不像他,再把小说细细玩读,文理尚欠通顺,仔细一瞧,不觉恍然大悟,原来署名上面,更有一行小字,写着“癸丑年重阳后三天,虚我生作”自己读作跨夹句,他明明叫虚我生,暗暗佩服他心计之工,无心复加。照上面一行字,人家约略一瞧,总要读跨夹句的,他便利用人家误会,博取几句誉辞,出出风头,天下好虚荣的,怕再没有超过他了。当下不觉噗哧一笑。散客道:“衣云你笑甚么?怕读了跨夹句,认错他是陈蝶仙先生?其实邵农太会取巧,人人要缠错的。”邵农笑了一笑道:“弄弄乖张罢了。”散客道:“你们那批人,专喜欢弄乖张寻开心。”
谁知这句话一出口,动了公愤,邓坚、莲渠等,大家不答应。王川道:“散客,你说话别一网打尽,我是规规矩矩的,不像你们专喜弄笔头,挖苦人家,寻人家开心,我只会画几幅画,再老成没有。”散客道:“王川你替我免开尊口吧,正有人要兴问罪之师,向你交涉哩。”王川道:“你别恫吓我,我绘画决不会开罪于人的。”散客冷笑一声道:“哼!徐花雨一幅新婚放大写真,你画得好。”王川道:“这一幅放大,算得逼真了,难道他还不满意么?那真难矣哉!”散客道:“他嫌你太逼真了。你还有一幅副本,他也寓目过,你怕还睡在鼓里咧。”王川听得道:“哦,这幅副本,他见过么,那是再好没有,我生意经有得做了,这也算不得开罪他,情理中应有之事,他有甚么气苦?”散客道:“你还要嘴硬么?”邓坚、孙莲渠等大家问甚么一回事?散客宣布道:“我的一位朋友徐花雨,去年把一幅新婚俪影,托我介绍王川放大,他画了两个多月,才始脱稿,果然画得五官部位,一丝没有走样,花雨的夫人,鼻梁上有两三点麻子,那幅画稿上,隐约也有两三点麻子,为着逼真起见,这却不能怪他。谁想他拆下一个大大的烂污,而且这个烂污,不易容穿绷的,竟然穿绷,好算得是天破。有一天,我同花雨去探访汪初益的儿子汪钟波,他正新买一套欢喜佛像十二幅,幅幅工细笔仗,花雨一见,爱不忍释,一幅一幅翻阅,啧啧称赏,谁知看到结末一幅,呆了一呆,其中男的一位,越看越像自己,女的更加像自己新夫人,而且鼻子上也有几点痘痕,花雨疑团莫释,当问钟波向谁买的?钟波实言,托王川绘的。花雨料想是王川依照自己一张新婚照片临描的,所以一丝无二,绘得活龙活现,当下这一气,气得日月不明,拉了我,和我秘密商量,这事如何交涉起,我为了双方都是好友,而且自己介绍人,交涉起来,也不能脱此干系,当时我便对他说:‘你向王川交涉是交涉不来,那一幅欢喜佛像,钟波未见得肯借给你作证据。即使有了证据,图上又没王川署名,怎好向官厅起诉。照我意思,还是和钟波情商,把十二幅图收买了,那便没有这回事。’花雨总算听我话,忍痛化一百二十元,向钟波转买下十二幅欢喜佛像,拿回去给新夫人看了,羞得置身无地,大骂王川无赖。这件事,假使我不在其中调和,不是要闹出乱子来吗!你们想想,王川这个烂污,拆得未免太岂有此理吧!”邓坚、莲渠、衣云听得全笑了。散客又道:“他自以为这项东西,人家买了,决不至于给人赏鉴,永远不会得穿绷的,谁知花雨和钟波好友,碰巧给花雨瞥见,这不是天破么!”王川冷冷的道:“谁教花雨面孔生得太漂亮,漂亮面孔,我便临摹一下,其实花雨不见这幅图,我早已料到钟波一定要送给花雨瞧的,花雨当然只有收买之一法,花雨一收买,钟波不是再要作成我画十二幅图,我又好做一笔生意经。现在照你说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