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那晴字是八庚韵,现在'欢欣春闻倾'五个字中,只有倾字八庚韵,那么一筒里条子,说不定在一首诗上摘下,倾字十有九中,所以我教你多押些。现在不出所料。”衣云佩服一鹄心细如发。那晚两人各赢三四十元回来,衣云沾沾自喜。第二日又约空冀去打,空冀认识座中一位老者叫许侃如,一位瘦长条子叫何淡月,都是上海数一数二的诗家,早有专集行世,不免尊崇他们一声老世伯。侃如道:“马先生,你也欢喜哼哼这玩艺儿么?我们看准了来打坍他们。”空冀道:“那要你老世伯指导。,"说着,见一条写的"槐花门巷太清",配着"幽间闲虚家"五个字,大家以为家字太特别,衣云低低对空冀说:“这家字很有来历,你快快打。”空冀当真打五块钱五韵,衣云也跟三块钱,抽出果然五韵,直到抽出来了,许侃如才想到太清是个画家,拍拍头皮道:“我老矣,记性究竟不及他们小伙子。”

  一回儿又来一条"夜诗声杂雨块",配的"寒春夏良半"五个字,侃如笑道:“这个'半'字荒唐不荒唐,我打他个'春'字。”空冀笑道:“用了半夜个半字,下面那个诗字,该当换一个字。”侃如问换甚么字?空冀道:“该换上个云字,那么'半夜云声杂雨声',不是句香奁妙句么!”侃如听得,笑不可仰。

  那时忽又听得室内一阵铮铮,如狭檐泻雨之声。空冀笑道:“各位请听'夜半尿声'来了。”侃如屏息听了一回,打着欧阳修秋声赋调道:“此声也,何为乎来哉。”空冀道:“来在铁床之后,马子之间。”众人忍不住一阵狂笑。空冀笑定,果真打了一块钱"半"字,开出果然命中。侃如连声说:“奇怪奇怪,作者兴致真好,雨夜吟诗,会吟到半夜三更。”空冀道:“我想不是吟诗,大概也像我们一样打诗谜。打到半夜三更,天下雨还弗肯回去。”众人笑了一阵。那晚衣云、空冀各赢了五六十元,回去安宿。第二天津津有味的告知璧如、玉吾,一到晚上,又合着淘去打,连日胜利。过得半个月,西藏路有育仁里,又开了一家叫"逸社",是几位文人合股开办,资本二千元,场面很阔,每天输赢很大,哄动一时。空冀等连日去打,约计赢进三四百元,一时兴发,便约了衣云、璧如,以及从前环球书局几位同事,合资四千元,也在小花园一家美华总会里开起诗谜俱乐部来,筹备不多几天,正式开幕,顿时人头挤挤,把一间厢房里,塞得水泄不通。那时衣云专管条子,空冀招呼场面,制条子的,便是松江诗家尤碧壶,条条句斟字酌,把五个字配得铢两悉称,绝无轻重,选句统选很有风趣的名句,抄写得笔笔正楷,一时押客,都称海上之冠。一到三四点钟,小花园弄口,汽车停满,来押的不比他家,都是冠盖如云,有官僚,有绅士,有名流,有巨商,那酸溜溜的文人,好说极少极少,那批买码子起码二三百元,下注虽限定五十元孤注,有时一二百元,也通融过去。空冀深恐输赢大了,受风波,每天交出二千元筹码,声明输完筹码,明日请早。谁知那里做得住主,有时统押在一门,计算总在七八百元,倘抽中时,配数已在二千之外,因此空冀恐慌起来,临时召集股东磋商办法。那时环球书局总理袁大块头道:“我们玩玩也不要紧,四千股本不够,再添四千,譬如新年推牌九,你别胆小,后备有我们,不必顾虑得,尽让他们押个畅快便是。”空冀胆子一宽。数日以后,押客大负,来者莫不空囊而去,庄家赢进六七千元,连本已达一万。那时空冀很抱乐观,尽让押客下注,绝无限度,谁知风波来了,一天那"逸社"里面,派出五个人来,每人身怀一千元,为首华白凤,也是个好打手,十分心细,不乱下注,能够一击命中,当时领了四人来到小花园美华俱乐部,围坐着只看不打,看过一筒,等第二筒条子上场,又看了十来条,才慢慢下注。华白凤领头,像总司令一般,先问明规则,古本错误怎样,抽条的回说照例罚十倍,又问若干限度,抽条的心想,他问到决不能说没限制,只好说至多每人押五十元孤注。白凤又问吃注可以么,(便是把他人押的移动。)回说可以,但须自理,与庄家不涉。白凤点了点头,停回看准一条,押下五十元孤注,他同来的也各跟五十元,押在三韵,其他押一二四五的也不下三四百元,白凤说一声一起移,在三韵上算,抽条的一呆,约计有一千左右,心想这条押在三韵上非三千元不成,好在空冀知照过,在一千元押数以内,不生问题,当时便不慌不忙抽出,幸而是五韵,庄家大赢。五韵上一百多元,亦由移主配出。又过几条,依然如此,连移带押又在一千左右,抽出命中,庄家配出三千元,抽条不免慌张,暗遗人唤空冀来。空冀走来,认识白凤,打他招呼道:“老哥我们本来每天只做二千元输赢,现在你老哥来,我特别通融,做六千元输赢,请你酌量下注,别下了注移动,彼此不开心。”白凤说:“那再好没有,说明在先,我酌量你码子下注便是。”空冀吩咐管码子的查点一下,说现在庄家只输得三千元之谱。空冀道:“那么你再搬三千码子出来,输完明日请早。”

  白凤说很好,那再爽快没有,我和你们再做三千元输赢。说着静默察看。空冀一算,有六千元码子在外面,帐房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