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学他家一手迷踪艺。这是他家历代相传的家法。他为人何等谨慎,岂肯由他破坏祖宗成法,收吴君做徒弟。吴君若是真心想研究武艺,自不妨常和他往来,做一个朋友,大家都可得些切磋之益,无如吴君挟着一片报仇的心,决没有这种闲情逸致,依我的愚见,还是去另找高明吧!”
  吴振楚听了霍家拳不传异姓的话,知道说也无用,只得无精打采的,收了桌上的两只元宝作辞,挑了那一百串大钱去了。这吴振楚毕竟是个什么人,他所谓压得他别不过气来的仇人毕竟是那个,实在情形毕竟怎么一回事呢?这其中却有一个了不得的英雄,一段饶有趣味的故事,在下若不趁这沃林没有通知书到来,霍元甲闲着无事的当儿,叙述他一番,一来使看官们闷破肚子,二来势必妨碍以下霍元甲摆擂台的正文,只得夹杂在这中间,表白表白。
  吴振楚自己对霍元甲所述的身世,确是实情,并非造作。吴振楚在凤凰厅城里开设合胜屠坊,已经历了三代,开张了六十多年。在风凰城内,算是第一家老资格的屠坊,终年生意比别家畅旺。吴振楚在七、八岁的时候,便生成顽铁一般的筋骨,牯牛一般的气劲,性质更是生成的凶横暴厉。他父亲是个当屠户的人,一则不知道什么叫教育,二则镇日忙着杀猪切肉,连管理的工夫也没有了。吴振楚自己没有兄弟,年纪虽才得七、八岁,身体却发育得和十四、五岁的人差不多。因他父亲既没工夫拘管他,他也镇日在三街六巷,与一般顽皮小孩,成群结队的无所不为。这时,他在凤凰厅城里,已得了一个“小瘟神”绰号。看官们只就这绰号上一着想,顾名思义,必已知道他这时的行为举动了。是这么混到一十五岁,忽然被凤凰厅第一个会使蛇矛的高继唐赏识了,自愿不要师傅钱,收他做徒弟。这高继唐少年时候,在塔齐布部下当过统领。他那时一条蛇矛,很出过十足的风头。他当初在塔齐布营里,不过当一名十长。塔齐布自己是个最会使蛇矛的人,教部下的兵士,也很注重这样武器。有一次,塔齐布亲自督操,挑选会使蛇矛的兵官,分班对校,轮到高继唐名下,对校的一上手,矛头就被高继唐的矛头震断了,一连震断了三条。塔齐布不觉诧异起来,亲自点了三个平日在营中使矛有声名的,轮流和高继唐较量,第一、第二两个的矛头,也是一上手便断了,第三个的矛头掣得快些,虽不曾震断,然一转眼,手中的矛已脱手飞了一丈多高,把右手的虎口都震裂了。塔齐布看了不胜惊讶,将高继唐叫到跟前,问他是从谁学的。高继唐说出师傅来,原来就是珞齐布的师伯,还算是同门兄弟。塔齐布大喜,要亲自和高继唐较量一番,高继唐连说不敢。那时塔齐布何等的声威,蛇矛又实在是使得当行出色,高继唐只得一个十长的地位,虽说与塔齐布是同门兄弟,然地位既高下悬殊,平日积威之渐,已足以慑服高继唐,使不敢施展生平本领。只是塔齐布一团高兴,定要与高继唐对使一趟,高继唐却又不敢违抗命令,只得勉强奉陪。二人下了校场,高继唐自然让塔齐布抢先,才交手几下,塔齐布便向高继唐喝道:“你怕伤了我吗,怎么不把本领施展出来呢?当仁不让,你尽管将看家本领拿出来吧!”论高继唐的本领,原在塔齐布之上,但是他为人异常宽厚。一来因塔齐布是自己的长官,居这么高大地位,万不能使他败在自己手里。二来因塔齐布与自己是同门兄弟,塔齐布的蛇矛已享了大名,塔齐布的蛇矛声名大,自己同门的也觉得光荣。若一两手将塔齐布打败了,自己的地位太卑,于声名没有多大的关系,而塔齐布的声名,便不免要受些损失。并且,高继唐心中很佩服塔齐布,想凭着一身本领与同门的关系,在塔齐布跟前寻个出头。有这两种原因,所以任凭塔齐布叫他施展看家本领,他只是不肯认真使出来,还手总得欠几分,使塔齐布有腾挪的余地。塔齐布却误会了,以为高继唐的本领固比自己欠几分,使得兴发,一手紧似一手,矛头闪闪逼将过去。高继唐一步退让一步,往后只躲。较量蛇矛,不比较量旁的武器,彼此都使着一丈多长的器械,校进溜退,极占地方。在宽展场所,双方进退自如,胜负各凭实力。若有一方面背后消步的地方仄狭,又要败中求胜,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。塔齐布好胜的心极高,见高继唐步步后退,看看离背后的照壁不远了,心中甚是畅快,打算再逼近几步,任你高继唐如何会躲闪,也得伏输了。将矛抖了一个碗大的花,贯足全身气劲,腾进一步,使出一个单鞭救主的身法,朝着高继唐前胸,直刺过去。高继唐的矛头,已被那个碗大的花逼开,本想再退一步,让过塔齐布的矛头,猛然间看见地下日影,才知道照壁就在背后,这一退必为照壁阻挡,但是不退便让不过矛头,自己的矛被压在底下,不但使用不着,并且占住自己两只手,失了招架的能力。到了这时候,在工夫平常的人,除了伏输投降之外,就只有急将手中矛丢开,望斜刺里逃命的一个方法。高继唐没想到塔齐布务必求胜,相逼到了这一步,伏输投降这种辱没师傅的事,高继唐既不愿做,丢矛逃命的举动,也觉不妥。这时,就得显出他的真实本领来了。塔齐布单鞭救主的矛,刚朝胸口刺到,高继唐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矛丢下,双掌当胸一合,恰好把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