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爷的。”农劲荪起身接过名片,看上面印着“彭庶白”。三个字,下方角上有“安徽桐城”四个小些儿的字,心想:莫不就是那个后生么?遂递给霍元甲看道:“四爷可认识这彭庶白?”霍元甲道:“不认识。既是来看你我,总得请进来坐。”刘震声应是出去,随即引了进来。农劲荪看时,不是那少年是哪个!主宾相见,礼毕就坐。彭庶白向霍元甲拱手笑道:“庚子年在新闻纸上,第一次得见先生的大名,那种空前绝后的豪侠举动,实在教人不能不五体投地的佩服。当时新闻纸上,不见农先生的大名,事后才知道农先生赞助的力量很大,象农先生这般文武兼资的人物,成不居名,败则任咎,更教人闻风景仰。庶白本来从那时便想到天津拜望两位先生,只因正在家中肄业,家君监管得严,不许轻易将时光抛废,抽身不得,只好搁在心中想望丰采。嗣后不久,家君去世,在制中又不便出门。去年舍间全家移居上海,以为不难偿数年的积愿了,谁知家君去世,一切人事都移到了庶白身上,更苦不得脱身。想不到今日在张园看大力士比武,同学萧君对庶白说,霍先生和农先生都到了这里,霍先生要找孟康大力士较量,因我替大力士当通译,霍先生等是由我介绍去见亚猛斯特朗的,所以知道。庶白得了这消息,立时逼着萧君,要他引到内场,见两位先生。他说已不在内场了,不过霍先生曾留了住处在亚猛斯特朗那里,他从旁看得分明,当下就将霍先生的寓处,告知了庶白。庶白不敢耽搁,从张园迳到这里来,这里帐房说不曾回来,庶白正打算等一会儿再来,走到大门口,凑巧迎面遇着。庶白虽不曾拜见过两位,然豪杰气概究竟不比寻常,回头再同帐房,果然说方才回来的便是。今日得遂庶白数年积愿,真可算是三生有幸了。”
  霍元甲听彭庶白说完这一段话,自然有一番谦逊的言语。这彭庶白虽才移居上海不久,然对于上海的情形非常清晰。上海有些体面的绰士,和有些力量的商人,彭庶白不认识的很少,后来霍元甲在上海摆擂台,及创办体育会种种事业,很得彭庶白不少的助力。讲到彭庶白的历史,其中实夹着两个豪侠之士在内。彭庶白既与霍元甲发生了种种的关系,在本书中也占相当的地位,自不能不将他有价值的历史,先行叙述一番。不过要叙述彭庶白的历史,得先从他伯父彭纪洲述起。
  彭纪洲是古文家吴挚甫先生的得意门生,文学自然是了不得的好。只是彭纪洲的长处,却不专在文学,为人机智绝伦,从小便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事,更生成一种刚毅不屈的性质。当未成年的时候,在乡间判断人家是非口舌的事,便如老吏断狱,没有人能支吾不服的。吴挚甫器重他,也就是因这些举动。当时人见他在吴挚甫先生门下,竟比他为圣门中的子路,即此可见得彭纪洲的为人了。彭纪洲的学问虽好,只是科名不甚顺遂,四十五岁才弄到一个榜下即用知事,在陕西候补了些时,得了城固县的缺。
  彭纪渊到任才两、三个月,地方上情形还不甚熟悉。这日,接了一张词呈,是一个乡绅告著名大盗胡九,统率群盗,于某夜某时,明火执仗,劈门入室,被劫去银钱若干,衣服若干,请求严拿究办。彭纪洲看了这词呈,心想,胡九既是著名大盗,衙里的捕快,总应该知遭他些历史,遂传捕头朱有节问道:“你在这里当过几年差了?”朱有节道:“回禀大老爷,下役今年五十岁,已在县衙当过二十年差了。”彭纪洲道:“你既当了二十年的差,大盗胡九在什么年间才出头犯案,你总应该知道。”朱有节道:“下役记得,胡九初次出头犯案,在三十年以前。这三十年来,每年每月汉中道二十四厅,县中,都有胡九犯的盗案。这三十年当中,胡九的积案累累,却不曾有一次破获过正凶。只因胡九的踪迹,飘忽不定。他手下的盗党已破案正法的不少,只胡九本人,连他手下的盗党,都不知道他的踪迹。因此胡九的盗案,历任大老爷费尽心力,都只能捕获他手下几个盗党,或追还赃物。”彭纪洲听了怒道:“混帐!胡九是强盗,不是妖怪,既能犯案,如何不能破案?国家靡耗国帑,养了你们这些东西,强盗在境内打劫了三十多年,你们竟一次不能破获,要你们这些东西何用!如今本县给你三天限,若三天之内不能将胡九拿获,仔纽你的狗腿便了。”朱有节见了彭纪洲那盛怒难犯的样子,不敢再说,诺诺连声的退去了。
  次日一早,彭纪洲连接了四张词呈,看去竟都是告胡九率众明火抢劫,中有两张所告的被劫时刻并是同时,而地点却相隔百多里。彭纪洲看了不觉诧异道:“胡九做强盗的本领,纵然高大,一般捕快都拿他不着,然他没有分身法,如何能同时在相隔百多里的地方,打劫两处呢?他若不与捕快们通气,哪有犯了三十多年的盗案,一次也不曾破获过的道理?并且黑夜抢劫,强盗不自己留名,失主怎的能知道就是胡九?胡九便有天大的本领,不是存心与做官的为难,又何苦处处留下名字?据朱捕头说,汉中道二十四厅,县,每月都有胡九犯的案,可见得并非与做官的为难,这其中显有情弊。世间也没有当强盗的人,连自己盗魁的踪迹都不知道的,这必是一般捕决受了胡九的贿,代胡九隐瞒。若是上司追逼得急,就拿一两个不关重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