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豪杰,我乐得见识见识,岂不甚好!你不要害怕,更不可去对太太说。”
  彭庶白听了,才明白胡九的意思,是不把这八个强盗看在眼里,便也不再说什么了。这夜宿店,八骑马也在一处市镇上歇了。只因彭家眷属一行人马太多,占满了一家火铺,不能再容纳以外的旅客,八骑马只得在旁边另一家火铺里歇宿。
  胡九亲自指挥着脚夫,将所有行李包扛安放妥当了,照例到彭纪洲太太面前请了安出来。大家用过了晚膳,吩咐一切人早些安寝,即对彭庶白说道:“我带你同去玩一个把戏,你愿意去么?”彭庶白问道:“带我去哪里玩什么把戏?我们去了,留下他们在这里不妨事么?”胡九道:“就到隔壁去玩一个把戏便回来,我们从后院里翻过去,但是你不可高声。”彭庶白虽知道隔壁必是八个强盗歇宿的火铺,然猜不出他去玩什么把戏,少年人好事,自是欣然答应。
  胡九当下携着彭庶白的手,悄悄走到后院子里,看两边都有丈多高的土墙障隔了。胡九在彭庶白耳边轻轻说道,“你能跳过这墙去么?”彭庶白摇头道:“我不敢跳。”胡九即挽着他的胳膊,只一耸身就提起彭庶白身体腾空,筒直如脚下有东西托住的一样,并不如何迅速,缓缓的由墙越空而过,脚踏了实地。彭庶白看那边楼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,从里面透出有灯光来,因窗户太高,在地下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。胡九用手指着那窗户对面给他看,原来是一株很高大的树,彭庶白知道是要他爬上树枝。好看见窗户里面的情形,遂缘了上去,果然看见窗户里面,有八个汉子围着一张方桌坐了,方桌中间安放一个烛台,插着一枝大蜡烛,八人好象会议什么大事。那八人的装束象貌,不待细看,已能认识就是骑马约八个强盗,议论的是什么话,因相离太远,说话的声音又不大,一句也听不明白。
  正待低头看胡丸有什么举动,猛见窗户上有黑影一晃,即分明看见胡九飞了进去,头朝下,脚朝上,倒悬在方桌当中,口街了那枝旱烟管,就烛火上吸旱烟,只吓得那八个强盗同时托地跳了起来。有抽出单刀来要动手的,却又有些害怕的神气,各自向后退了两步,即有一个喝问道:你是哪里来的?快通出姓名来。“胡九已翻身落下来,声色俱厉的向八人叱道:”你们这些狗东西,真瞎了眼么?嗄嗄!连我胡九都不认识了?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手段。“这几句话说得非常响亮。
  彭庶白在树枝上听得分明,以为八个强盗受了胡九这般呵叱,必有—番反抗的举动,谁知,八人都吓得面面相觑,没一个敢动一动。再看胡九时,已没了踪影,并没看见是如何走了的,也不见他从窗口出来,不由得觉着奇柽,正拿眼向那楼上搜索,猛听得胡九的声音在树下喊道:“把戏玩过了,我们可以回去了。”
  彭庶白倒吃了一惊,忙跳下树来。胡九伸手又将彭庶白的胳膊挽住,身体不知不觉的就腾空而起,越过了土墙。回到前面房里。彭庶白问道:“刚才那么腾空翻过墙去,既不是纵跳,是腾云驾雾么?”胡九笑着摇头道:“哪里是腾云驾雾,我固能腾云驾雾就好了,这不过是运气飞腾之法罢了!”彭庶白道:“这法子我能学么?”胡九道:“有谁不能学?但是不容易学。你将来虽不是仕宦中人,然也不是能山林终老的,这种学问不易讲求,也不必讲求,有防身的本领就够了。刚才我在那边楼上,玩了那么一回把戏,他们若是识相的,立刻就得过这边来,向我请罪,我决不能拿嘴脸给他们看,这事要留个好人给你做。你在后边房里听着,我口里尽管说定要取他们的性命,你听到他们求情不准的时候,便出来替他们说几句求情的话,我把这面子做到你分下,以后的事情好办些。”
  彭庶白道:“他们既是怕了你,立时撤开手不做这批买卖就完了,无端还跑到这里来请什么罪,求什么情呢?”胡九正色道:“这不是你们当公子少爷的人所能知道的。”正说到这里,忽听得有人敲店门,胡九挥手对彭庶白道:“必是那些狗东西来了,你且去后房里等着吧。”彭庶白心里还有些疑惑不是那八个强盗,以为另有来落店的人,先从门缝中朝外面一看,只见店小二开了店门,跨进门来的,不是那八个强盗又还有谁呢?为首的一个进门便问:“胡九太爷住在哪间房里?”彭庶白连忙躲入后房,心想:胡九的威望真不小!只看这八人面上诚惶诚恐的神情,和白天那种雄抖抖的样子比较起来,便可知道他们心里委实害怕极了。彭庶白是这般心理想着,昕那八人已走进了前房,忙就门缝中张望,只见八人中有一个随手将房门关上,也不说话,也不作揖,一个个拜佛也似的,排列着跪下去,朝着胡九一起一伏拜个不停止,并且把额头碰在地下,只听得咚咚的响。
  胡九踞坐在土炕上,理也不理。碰了不计数的响头,为首的一人停止了,其余七人才跟着停止,就听得胡九用很和平的声音说道:“你们来干什么的?”为首的一人才开口说道:“我们罪该万死,实在不认识是九太爷,若早知道有九太爷在这里,我们就有吃雷的胆量,也不敢跟上来转这妄念了,特地过来磕头,求九太爷高抬贵手,放我们回去。”胡九冷笑了一声道:“你们眼睛里有我么?怎么说出不认识的话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