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武艺,遵祖宗的训示,连亲生女儿都不传的吗?怎么能收你们做徒弟咧?你们还是自己回家苦练吧,练武艺的人,岂必要有了不得的师傅才行吗?工夫是自己练出来的,不是师傅教出来的。”四人道:“我们原知道四爷是不能收人做徒弟的,只因心里实在想学四爷的武艺,找不着学的门道,只好装作挑夫,求人荐到这里来,以为四爷早晚必做工夫,我们偷看得久,自然能学着些儿。谁知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,早晚轮流在四爷卧房外面偷看,一次也不曾见四爷动过手脚,料想再住下去,便是一年半载也不过如此,专在这里做苦力,有什么用处,所以决计不干了,才向四爷辞工,见四爷殷勤相留,不好推却。但是我们并不曾见过四爷的武艺,因见四爷早晚全不用功,又疑心没有什么了不得,所以商议着,临走想显点儿能为给四爷看,看四爷怎生说法。哪晓得四爷竟有这般神力,既有这般神力,便没有高强的武艺,也轻易难逢对手,我们佩服就是了。”
  霍俊清问四人的真姓名,三人不肯说,只一个说道:“我姓刘,名震声。我明知四爷不能收徒弟,只是我非拜四爷为师不可,我并不求四爷传授我霍家武艺,也不求四爷纠正我的身手,只要四爷承认一句,刘震声是霍俊清霍四爷的徒弟就得了。我愿伺候四爷一生到老,无论什么时候,不离开四爷半步。”旋说又旋跪了下去道:“四爷答应我,我才起来。”霍俊清看这刘震声,生得腰圆背阔,目秀眉长,慷爽气概之中,很带着一团正气,一望就知道是个诚实而精干的人,仔细察看他的言词举动,知是从心坎中发出来的诚恳之念,便笑着扶他起来道:“你不为的要学武艺?我又不是个有力量能提携你的人,如何用得着这师生的空名义呢?只是你既诚心要拜我为师,我就破例收了你这一个徒弟吧!”刘震声听了,欢喜得连忙又爬下去,叩了四个头,就改口称师傅了。这三人都向刘震声道喜。刘震声从此便跟着霍俊清,果是半步也不离开左右,直到霍俊清死后,安葬已毕,才去自谋生活,此是后话。
  且说霍俊清当收刘震声做徒弟的时候,因在街上一看挑起两大包淮牛膝,来往过路的人见了,莫不惊得吐舌。此时一传十,十传百,几日之间,传遍了天津,无人不说淮庆药栈的霍俊清霍四爷,有无穷的气力,一肩能挑动一千六七百斤的牛膝。曾亲眼看见的,是这么传说;未曾亲眼看见的,便有信有不信。曲店街的一般自负有些气力的店伙们,和一般做粗事的长工,邀拢来有三、四十个,都是不相信霍俊清果有这般大力的,大家想商议一个方法,试试霍俊清。恰好一连下了几日的雪,这夜的雪止了,这一般好事的人,便又聚集起来,见街头搁着两个大石滚,其中即有人出了这个主意。
  王五于百无聊赖的时候,得知有这般一个人物,近在咫尺,怎舍得失之交臂呢?当时带了名片,直到淮庆会馆。还有好几个崇拜英雄的人,因要瞻仰霍俊清的丰采,都立在会馆大门里的石坪上。王五迳到里面,有刘震声出来,接了王五的名片。刘振声自也是曾闻大刀王五之名的,比即进去报知霍俊清。彼此都是侠义心肠的人,见面自是异常投契,谈论起武艺来,王五佩服霍俊清的拳脚,霍俊清就佩服王五的单刀。王五在几年前,双钩已是在北五省没有对手,自从受过山西老董的指教,那一路单刀真使得出神入化,连霍俊清见了都说自愧不如。这时王五已是成了大名的人,对于霍俊清,只有奖借的,没有妒嫉的。至于霍俊清,本来胸怀阔大,听说某人本领高强,他只是称道不置。在他跟前做工夫给他看的,这人年事已长,或已享了盛名,霍俊清总是拱手赞叹,并向旁人欷觑;若是年轻没有大名头的,总是于称许之中,加以勖勉的话,如肯虚心求他指教,他无不用慈祥的面目与和悦的声口,勤勤恳恳的开导指引。只要人家不开口找他较量,他从来不先起意要和人较量,所以王五在淮庆药栈盘桓了半月之久,二人都存着推崇和客气的心,始终不曾交过一回手。据当时知道二人本领的人评判,论拳脚,王五打不过霍四;论单刀,就霍四打不过王五。总之,二人在当时的声名和本领,没有能赛得过的。
  王五在淮庆药栈住了半月之后,因思念多年的好友李富东,这回既到了天津,怎能不去瞧瞧他呢?遂辞了霍俊清,到李富东家来。李富东和王五,系忘年至交。这时李富东的年纪已有六十岁了,因他生得相貌奇丑,脸色如涂了锅烟,一对扫帚眉,又浓厚,又短促,两只圆鼓鼓的眼睛,平时倒不觉得怎样,若有事恼了他,发起怒来,两颗乌珠暴出来,凶光四射。胆量小的人,见了他这两只眼,就要吓的打抖。口大唇薄,齿牙疏露。更怕人的,就是那只鼻子,两个鼻孔,朝天翻起,仿佛山岩上的两个石洞,鼻毛丛生,露出半寸,就如石洞口边长出来的茅草。江湖上人都顺口呼他为“鼻子李”,不呼他为李富东。
  在下如今写到这鼻子李,看官们须知他在三十年前,曾以武艺负过“天下第一”的盛名,自从霍俊清出世了,把他的威名压下来的。这部书将要叙入霍俊清的正传,就不能不且把鼻子李的历史略提一提。
  这鼻子李的为人,虽算不了什么侠义英雄,却也要算一个很有根基、很有来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