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怕敌人绕到背后下手,不能不跟着转过身来,但是才转身过来,李禄宾并没有停步,跑法真快,已转到背后去了。盖三省只得再转过来,打算直攻上去,不料李禄宾的跑法太快,还没瞧仔细又溜过去了,仅被拖着打了十来个盘旋,李禄宾越跑越起劲,盖三省已觉天旋地转,头重脚轻了,自己知道再跟着打盘旋,必然自行掼倒,只好连忙蹲下身体,准备李禄宾打进来,好一把揪扭着,凭蛮力来拚一下。哈哈,当头脑清醒、心不慌乱的时候,尚且敌不过李禄宾,已觉天旋地转、头重脚轻,蹲在地下怕掼倒之后,还能揪扭得着李禄宾吗?想虽这般想,可是如何办的到呢?他身体刚往下蹲,尚不曾蹲妥当的时候,李禄宾已踏进步来,只朝着盖三省的尾脊骨上一腿踢来,扑鼻子一交,直向前跌到一丈开外,因着盖三省身往下蹲,上身的重量已是偏在前面,乘势一腿,所以非到一丈开外,其势自然收煞不住。这一交掼下,头眼越发昏花了,一时哪里挣扎得起来呢?那些徒弟立在阶基上看着,也都谅得呆了,不知道上前去拉扯。还是孙福全机灵,连忙上前双手握住盖三省的胳膊往上一提,盖三省尚以为是自己的徒弟来扶,借着上提之力跳了起来,恨恨的说道:“不要放这两个东西跑了!”孙福全接声笑道:“我两人还在这里等着,不会跑。”
  盖三省回头一看是孙福全,更羞得满面通红,现出十分难为情的样子,却又不肯说低头认输的话,咬牙切齿的对李禄宾说道:“好的!跑的真快,我跑不过你,再来较量一趟家伙吧,看你能跑到哪里去?”李禄宾道:“较量什么家伙听凭你说吧!”盖三省还踌躇着没有回答,孙福全已望着他抱拳说道:“依我的愚见,最好就这么彼此说和,常言‘不打不成相识’,你我练武艺的人,除却不动手,动手便免不了有高低胜负,这算得什么呢?假使刚才我这位师兄弟的手脚生疏一点儿,被你打跌了,我们也只好告辞走路,不好意思说第二句活,较量家伙,与较量拳脚不是一样吗?”
  盖三省也不过口里说要较量家伙,好借这句话遮遮羞,其实何尝不知道,不是李禄宾的对手?今见孙福全这么说,更知道孙、李两人都没有惧怯之意,所以才敢说这样表面象客气、实际很强硬的话,正打算趁此说两句敷衍颜面的话下场。不料立在阶基上的几个徒弟,都是初生之犊不畏虎,加以平日曾屡次听得盖三省说,生平以单刀最擅长,不知打过了多少以单刀著名的好手,以为盖三省拳虽敌不过李禄宾,他自己既说要较量家伙,单刀必是能取胜的,遂不待盖三省回答,异口同声的吼道:“定要拿家伙较量较量,既到咱们这里来了,想这般弄几下就罢手,没有这么容易的事。”盖三省虽知道徒弟们是因争胜心切,误会了他自己的意思,然已经如此吼了出来,实不好由自己再说告饶的话。孙福全明知盖三省较量兵器,也不是李禄宾的对手,心想他也享一时盛名,又徒弟在旁,较量拳脚,将他打跌一丈多远,已是十分使他难堪了,若再较量兵器,将他打败,不是使他以后无面目见人了吗?古人说:“君子不欲多上人”,我们此来已领教过他的能为就得了,何必结仇怨和他争胜?孙福全为人本极宽厚,心里这样一想,即时回头向那几个徒弟摇手说道:“我们是闻贵老师的大名,特地前来领教的,如今已领教过了,贵老师固是名不虚传,我们没有争胜的念头,所以不愿意再较,我并知道贵老师也和我们一样,没存一个与我们争胜的心思,因此我这师兄弟,才能侥幸占一点儿便宜,如果贵老师有心争胜,那较量的情形料想不是这样,兵器不比拳脚,更是一点儿生疏不得,劝你们不必只管在旁边怂恿。”
  在乖觉善听话的人,听了孙福全这番话,必能明白是完全替盖三省顾面子的,没有夹着丝毫畏惧的意思在内。只是盖三省师徒,都在气忿的时候,不暇思索,竞认作孙、李二人只会拳脚,不会使用兵器。本来练习武艺的人,专总练拳脚不练兵器的人很多,哪里知道孙、李二人,十八般武艺都经过专门名家的指点,没一件使出来不惊人。盖三省原已软了下来,经不起徒弟一吼,孙福全一客气,立时把精神又提了起来,暗想:我被他打跌了这么一交,若不用单刀将他打败,我这一场羞辱如何遮盖?我不信他们的单刀能比我好。他既决心再打,便也对着孙福全摇手道:“我劝你也不必只管阻拦,老实对你说吧,我的拳脚本来平常,平时和人较量拳脚的时候也很少,我盖三省的声名是单刀上得来的,要和我较量,就非得较量单刀不可。”盖三省说话的当儿,徒弟中已有一个跑到里面,将盖三省平日惯用的单刀提了出来,即递给盖三省。盖三省接在手中,将刀柄上的红绸绕了几下,用刀尖指着李禄宾说道:“看你惯使什么是什么,我这里都有,你只说出来,我就借给你使。”几个徒弟立在旁边,都望着李禄宾,仿佛只等李禄宾说出要使什么兵器,就立刻去取来的样子。李禄宾却望着孙福全,其意是看孙福全怎生表示。
  孙福全并不对李禄宾表示如何的神气,只很注意的看着盖三省接刀、握刀、用刀指人的种种姿势,随即点了点头笑道:“你们都把我的话听错了,既然不依我的劝告,定要较量,我们原是为要较量而来,谁还惧怯吗?”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