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硬工夫练有七,八成火候的,便极易练习,没有硬工夫,要想专运用软工夫,却是极难。刘公能于百步以外,出手便将敌人打倒,又能使敌人不得近身,一近身就自行滑倒,这方法名删滑油令。滑油令能下的多,但程度有深浅,所下脚有远近。刘公能于平地下十丈,砂地下三丈,在他省或有更高强的,兄弟不得而知,在敝省湖南却没有再高的了,而能存砂地下滑油令的,更是极少。敝居停好奇成性,平日骄得兄弟谈到这些工夫,不惜卑词厚币,派兄弟亲去湖南将两位老辈接来,一则是诚心想赡仰两位的丰彩,二则也不无几分疑兄弟过于夸诞之处,想迎接两位老来,好研究一个水落石出。兄弟到湖南与两位老前辈相见的时候,代达敝居停一番诚意之后,就老实不客气的向两位声明,到了上海,难免不有人要求硬、软工夫都得显显,那时千万不能拒绝。因为一经拒绝,不仅使人不相信两位有这种能耐,并使人不相信此间有这么一回事。如果两位存心不想显给人家看,那么上海就去不得。想不到两位老前辈真肯赏脸,居然答应凡是能显出来给人看的,决不推辞。我听了这句话,就如获至宝,立对买轮伺候两位动身到上海来。
  刘公天禄的轶事,刚才敝居停已说了一桩,刘公平生的轶事,虽尚有很多,只是一对在席间,不便一一为诸位介绍,将来有机会再谈吧。兄弟这时且把杨公万兴的轶事,也向诸位介绍一二桩。刘公在湘阴得名甚迟,到了四十六岁在南州将那和尚打败,回来才享大名。至于杨公得名就很早,杨公的神力,可以说是天授。他少时从何人练武艺,练的是什么工夫,此时都无须细说。因为古话说了的,七十二行,行行出状元,无论练、什么工夫,只要拚得吃苦,没有不能练成好手的。兄弟在小孩时代,就听得杨公一桩替人争草堆的事。那时湖南稍为荒僻点儿的州县,多有没地主的山场田地。那些山场田地,何以会没有地主的呢?因为经过太平天国之乱,凡是遭了兵燹的地方,居民多有逃避他乡,或在中途离散,不能再归乡里的。以此没主儿的山场田地,小所在任人占领,无人争论;唯有大山头、大荒亩,因为大家多明知无主,就有谁的力量大,能以武力占据,这年就归谁管业。象这种因争据山场田地而相打的事,在当时是极平常的。这位杨公的族人,每年与他姓人为争一处草堆,也不知曾打过多少次,及打伤多少人了。‘“
  农劲荪听到这里,截住话头问道:“兄弟不曾到湖南,请问草堆是什么?”彭庶白点头笑道:“这话我也曾问过谭承祖的,据说草堆是那地方的土称,其实就是长满了茅柴的山。每一座大山头的茅柴,割下来常有好几万担,运到缺乏柴草的地方去卖,可以得善价。这年杨公已有二十岁了,仗着天生神力,使一条熟铜棍一百四十斤,在远处望着的人,见使一条黄光灿烂的东西,莫不认做装了金的木棍,没人相信能使这般粗壮的铜棍。杨公知道这年同族的人又得和他姓人争草堆相打了,一面劝同族的人毋须聚众准备,一面打发人去对方劝说,从此平分草堆,永绝后患,免得年年相打伤人。
  本来是年年相打的,已经习以为常了,将近秋季割茅的时候,双方都得准备打起来。今忽然由杨家派人去对方讲和,对方哪里知道,杨公是出于好意,以为杨家必是出了变故,不能继续一年一度的打下去,公然拒绝讲和。不但拒绝讲和,打听得杨家族人,果然还没有准备,并想乘不曾准备的时候,多聚人上山割茅。杨家的人看了如此情形,都埋怨杨公不该出面多事,以致反上了人家的大当。杨公也非常气忿,即奋臂对同族的人说道:“他们再聚多些也不要紧,我一个人去对付他们便了,只请你们跟在我后面壮一壮声威。‘随即在同族的人当中挑了四个一般年龄,一般身强力壮的人,同扛了那条一百四十斤重的熟铜棍,跟随背后。杨公赤剥着独自上前,向草堆上大踏步走去。那边见杨公独自赤剥当先,也料知必是一个好手,便公推了八个武艺最好的,各操靶棍上前迎敌。扬公只作没看见,直冲到跟前,八人吓得不由得退了几步,及见杨公和颜悦色,并没有动手相打的神气,胆壮的才大声喝道:”你是谁?独自赤剥上山来,难道是要寻人厮打吗?,杨公厉声答道:“我曾打发人来讲和,情愿与你们平分草堆,你们不答应,并乘我们没作准备,就集多人上山割草,毕竟是准要寻人厮打,得问你们自己才得知道!你们仗着各有四两力气,要厮打尽管打来,我这边请了我一个人包打,你们打败了我,就和打败了我一族人一样,不要客气,请动手打来吧!,那八个人虽知道杨公必有惊人的本领,才敢有这般惊人的举动,然不相信一双空手能敌若干人,只是杨公既经如此夸口,他们原是准备来厮打的,自无袖手不动之理。有一个使檀木棍的大汉,举起一条茶杯粗细的檀木棍,对准杨公的头猛然劈将下来,只听得哗喳一声响,棍梢飞了一尺多长,杨公动也不动,反从容笑道:”要寻人厮打,又不带一条牢实点儿的棍来,这样比灯草还软的东西,不使出来献丑也罢了!“震断一条檀木棍不打紧,这八个人实在惊得呆了,还是一个使靶的伶利些,暗想棍纹是直性,横劈下去,用力过猛,被震断是寻常的事,我这靶是无论如何震不断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