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庶白,忍不住上前问问少年的姓名来历,究竟为什么和流氓打起架来。跟上去才走数十步远近,只见那少年走进一个弄堂,彭庶白忙紧走了几步,赶过少年前面,对他拱了拱手说道:“方才见老哥打那些流氓,显得一身好本领,兄弟从旁看了,委实钦佩之至,因此不揣冒昧,妄想结识老哥这种人物。请问尊姓大名,因何与那些流氓动手?”
  那少年就彭庶白打量了两眼,忙陪笑拱手答道:“见笑见笑!这地方的光棍,真不睁眼,兄弟在一家烟纸店里买香烟,因不曾留神,露出坎肩上佩带的赤金表链来,被旁边的几个光棍看见了,大概是欺兄弟生得文弱,居然跟在背后走,一到这行人稀少之处,就动手强抢起来,幸亏来的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,已被兄弟打开了。谁知这一带此类光棍极多,转眼之间竟围上来二三十个,可恶那些巡捕,简直象没有眼的一样,若换一个真的文弱书生,今夜岂不糟透了吗?”
  彭庶白见这少年相貌生得十分英俊,说活又极爽利,不由得心里爱慕,恐怕错过了机会,以后就不容易见面,因弄堂里不便多谈,只得问道:“老哥就住在这弄堂里呢,还是到这里瞧朋友呢?”少年随手指着前面一个石库门说道:“我便住在这里面。兄弟是湖南人,初次到上海来,没多的熟朋友,只好住在这湖南客栈里。”彭庶白看那石库门上有“一新商号”四字,遂说道:“兄弟很想和老哥多谈谈,虽自觉冒昧得很,然实因心中爱慕,情不自禁,去客栈里坐坐不妨么?”少年似乎也觉得彭庶白这人气宇非凡,绝不踌躇的表示欢迎,引彭庶白进里面攀谈。
  原来这少年姓柳名惕安,也是当世一个了不得的侠义英雄。他这时的年龄,虽还只有二十岁,然他的工夫极不寻常。不知彭庶白说出什么话来,且俟第六十二回再说。
   近代侠义英雄传

  第六十二回
   推牌九彭庶白显能
   摆擂台农劲荪演说
  话说柳惕安和流氓相打,无意中遇了彭庶白,邀进寓所谈话,两人都是性情慷爽的人,见面极易契合。江湖上人交朋友,照例不盘诘人家根柢,纯以意气相结纳。当下彭庶白与柳惕安寒喧了一番,即说道:“看老哥刚才和众流氓交手的时候,身手步法都极老练,态度尤为从容稳重,好象临敌经验极多,极有把握的样子,老哥的年纪这么轻,若不是自信有极大的本领,断不能这般从容应付。老哥有这种惊人的本领,现在正有一个好机会,可以把所有的能耐,都当众施展出来。”
  柳惕安笑道:“我哪里有惊人的本领!方才先生看见我与那些流氓动手,实在是因那些流氓太软弱了,马路上又铺了一层雪,脚踏在上面滑溜滑溜的,他们自己就先站立不牢,我只须用手将他们的衣边或衣角,轻轻的拉一下,向东便倒东,向西便倒西,一点儿用不着使劲,加以他们人多,我只单独一个人,他们打我,每每被自己的人挡住了,或碰开了,我打他们,伸手便是,尽管闭着双眼,信手乱挥,也不怕打他们不着。是这样打架,如何还用得着什么本领呢?”
  彭庶白笑道:“老哥谦让为怀,是这般说来也似乎近理。不过若没有绝大本领的人,一个人被几十个人围着殴打,便要冲出重围也不容易,何况立住不动,将所有的流氓打得一个个抱头鼠窜,不敢上前。兄弟对于武艺,虽不曾下过多大的工夫,然因生性欢喜此道,更喜结交有武艺的人,此中的艰苦,也略知一二。就专讲临大敌不乱,象老哥方才那样从容应付这一点工夫,已是极不容易的一桩事。老哥不要和寻常会武艺的人一样,遇不相识的人提到武艺两个字,总是矢口不旨承认。”柳惕安道:“我此刻辩也无用,将来结交的日子长了,先生自会知道。只是先生说现在有个施展武艺的机会,不知是怎么一回事?”
  彭庶白遂把霍元甲订约与奥比音比武,先摆擂台一月的话说了。柳惕安很惊异的说道:“这位姓霍的爱国心,确使人钦佩。我觉得这是关系很重大的事,不知道上海这新闻纸上,何以不将这些消息登载出来,也好使国内的人,闻风兴起呢?”彭庶白道:“这却不能归咎新闻纸上不登载,实因霍元甲在南方,本没多大的声名,此次又初来不久,今日才由敝同乡李九介绍,请各报馆的记者吃饭,大约明后日,这消息就要传播很远了。”柳惕安喜道:“这倒是难得遇见的好事,等到开擂以后,我是每日要前去瞧瞧的。”彭庶白道:“瞧到高兴的时候,何妨也上台去玩几手呢?兄弟听霍元甲闲谈的口气,他此番借这擂台访友,很希望有本领的人上去指教。他这样胸襟的人,决不因上台去和他动手,便生仇视之心。”
  柳惕安问道:“霍元甲的武艺,先生也曾看出他有何等惊人的绝技没有呢?”彭庶白摇头道:“不曾看见他有什么绝技。听说他平生所练习的,就只他家祖传的名曰迷踪艺,看他使出来,也不觉得如何玄妙。”柳惕安点头道:“武艺本是要实行的东西,不是精研这一门,便不能明了这一门的诀窍,不和这人交手,便不知道这人工夫的深浅。”彭庶白连连称赞道:“老哥这话不错,所以一般会武艺的江湖朋友,都争着练出一种特别惊人的技能来。有专练头锋的,一头锋向墙壁上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