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么?”李九笑道:“那如何使不得,你说有人在上海摆擂,我与庶白两人还能忍住不去看热闹么?你打算几时开台,此刻已布置好了没有?”盛大当时叫屈师爷来问道:“擂台已布置好了没有?”屈师爷道:“那台本来早就可以完工的,这几日因少爷不曾过问,便没上紧去催促。霍元甲当日的擂台,只有五千个座位,开台的那日,简直坐不下。这台是安排一万个座位,监工的仰体少爷的意思,一切都很精致好看,因此时问也得多些。”彭、李二人因不满意盛大这种大少爷举动,当即作辞走了。
  如今且再说霍元甲,自那日送张文达走后,以为张文达初到上海,人地生疏,必不能独自在上海摆成一个擂台,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。因约定与奥比音较量的时期已到,农劲荪几次走访沃林,前两次还见着沃林的门房西崽,一时说沃林回欧洲去了,一时说往南洋群岛去了,后来连门房西崽都不见了,屋内器具已搬空,大门上悬挂一块“吉屋召租”的木牌,经四处打听,也无人知道沃林的踪迹。至于作保的电灯公司,早已关闭,经理平福也不知去向,连作证的律师都回国去了。明知是因为在上海的英国人,恐怕他本国的大力士,比不过霍元甲,丧失他英国的体面,凡与这事有关系的人,都商通逃走。只是想不出对付的方法,因公共租界完全是英国人的势力,中国人在租界上和外国人打官司,不问理由如何充足,也没有不败诉的,何况被告都已不知去向,又都没有财产事业在上海,谁也能断定这官司打不出结果来。霍元甲见定约到期后,成了这种情形,不由得心里越发难受,原打算即日回天津去,却因上海有一部分教育界的名人,及想学武艺的学生,都来当面要求霍元甲不回北方去,就在上海提倡武艺,霍元甲虽还不曾决定接受这要求,但觉学界一番盛意,也不便毅然拒绝。这日在报上看见张文达继续摆擂的广告,便笑向农劲荪说道:“我以为教他摆擂台,这题目可以把他难住,世事真难逆料,他这擂台广告已登出来,不过几日大约就可开台了。他这擂台是我教他摆的,我若不上台,显得我畏惧他,我不等到和他打过之后,倒是回天津去不得。”
  农劲荪道:“张文达那样的乡老儿,居然能在上海地方,摆下一座擂台,这是使人不易相信的事。我有了这一次的经验,深知是极麻烦的事,若没有大力量的人在背后主持,休说一个张文达,便十个张文达也办不了。这暗中主持的人,很容易打听出来。”果然不久就听得有人传说,张文达在张园遭遇盛、顾两个阔少爷,举石头显本领的故事,并传说只须三天,便可开台打擂。霍元甲很诧异的问农劲荪道:“姓顾的我们不认识,且不怪他,这姓盛的屡次和我们见面,不是很说得来吗?他自己虽不懂武艺,他公馆里请的把式很多,并想请我到他公馆里去当教师,为什么忽然帮助张文达摆擂台,跟我作对呢?”农劲荪道:“他们阔大少的行为,是没有定准的,或者就因为请你不去,心里便不高兴。”霍元甲叹道:“为人处世真难,稍不经意就得罪了人。”
  农劲荪见霍元甲脸上满布忧愁之色,料知他心里很不痛快,使劝慰他道:“这种阔大少,一生只欢喜人家承迎趋奉他,我们这类性格的人,就是遇事小心谨慎,也和他们结交不了,得罪了他,也没有多大的关系。”霍元甲摇头道:“不能说没有多大的关系,倘若不是这姓盛的心里恼我,张文达去哪里找第二个这样有力量的人帮忙?张文达既摆不成擂台,必不好意思回头来见我。这番报仇的事,不就这么阴消了吗?”农劲荪道:“张文达是个戆人,他既为他徒弟怀恨在心,不出这口气,恨是不容易消除的。与其留着这仇恨在他心中,以后随时随地都得提防他,倒不如和他拼个胜负。常言道:”不到黄河心不死。‘他不在四爷手里栽个跟斗,报仇心也是不会死的。“
  霍元甲道:“与外国人动手,无论这外国人的气力多大,声望多高,我敢毫无顾虑的,要打便打,对本国人却不能说这大话。二十年来,经我手打过的,虽还没遇着比我强硬的人,但是我相信国内比我强硬的好手很多,谁也没有打尽全国无敌手的把握。”农劲荪很惊讶的望着霍元甲,说道:“四爷怎么忽然说出这些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的话来?张文达不过有几斤蛮力,我敢断定不是四爷的对手。”霍元甲说道:“人说艺高人胆大,我此刻觉得这话说反了。我这回在上海所见各省好手甚多,于我自己的工夫有极大的长进,工夫越是有长进,胆最就跟着越发小了,到现在才知道二十年来没有遇到对手,是出于侥幸,可以说对手没有来,来的不是对手。张文达气力虽大,不见得有惊人的武艺,我也是这般猜度。不过我摆擂台,不想和本国人打,一则因我本来没有向本国人逞能的心思,二则因知道我国练武艺人的积习,一个人被打败了,不以为是仇恨便罢,若认定是仇恨,那么这人的师傅、伯叔、师兄弟,都得出来报仇。岂不是打一个人,惹了一辈子的麻烦吗?我从前对这些事,全不顾虑,无端惹出多少麻烦,也丝毫不觉得可怕,近来把这种心思改变了,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决不愿意跟人较量胜负。”
  农劲荪笑道:“声望增高了,举动就自然慎重了。我在几年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