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只是张教师不象一个老走江湖、对人融圆活泛的人,那时张教师心里,或者还有些瞧不起王国桢的念头。我当时一心听你两人谈话,没闲心注意到张教师的脸色,王国桢是何等机灵的人,真是眼观四面,耳听八方,张教师心里怎样转一个念头,早已瞒不过王国桢的两眼。你带着张教师走后,他便问我张某是怎样一个人物,我原来也不认识张教师,那日经你介绍,我才知道,就将你说给我听的一番话,述了一遍。王国桢听了笑道:”盛公馆请了这位张教师,就和在大门外悬挂一块请强盗上门的招牌一样,强盗本不打算来照顾的,因请了这样一位大身价的护院,也不由得要来照顾了。‘我说这张教师既能到上海来摆擂台,可见不是寻常的本领,普通强盗也休想在他手里讨便宜。盛大少爷其所以愿出大价钱,聘请有大声名的人当护院,便是想借这种声威,吓退强盗。王国桢只管摇头道:“将来的结果,必适得其反。姓张的那目空一切的神气,也不是吃这碗饭的人。’我当时虽听了他那番不满意的话,以为不过是背后闲谈,说过了便没搁在心上,此刻回想起来,他来偷府上的东西,十九是为张教师来的。”
  盛大道:“我无非是一时高兴,实在并不是看中了张文达真有了不得的本领,值得花五百块洋钱一个月,请他当护院。租界上有几百万几千万财产的人家,不是很多吗?不请护院,何尝被强盗抢劫了呢?老九是知道我脾气的,我是为托庶白兄去请霍元甲来家当教师,兼当护院,霍元甲不但不肯,反说了不三不四的话,我不服这口气,却又无法可出,凑巧那日在张园遇着张文达,知道他是为打霍元甲来的,不由得一时高兴起来,所以愿意帮他摆擂台,等他打翻了霍元甲之后,我送五百块洋钱一个月给他,是有意这么干给霍元甲看,使他呕气的。这几天若不是因出了这被盗的事,使我不开心,张园的擂台已开台了。”李九笑道:“原来为争这一口闲气,此时可以不摆了么?”盛大道:“怎么不摆?广告久已登出去了,擂台执照也领了,无论如何非打不可。我知道你是一个素来欢喜干这些玩意儿的人,前月帮霍元甲张罗奔走,赔钱费力,大概如今对张文达,总不好意思不帮忙!庶白兄也是对此道极为热心的人,我且把张文达叫来,介绍给庶白兄见见。”
  彭庶白还没回答,李九已摇着手说道:“且莫忙着介绍见面,我对你这番举动,有点儿意见,且由我说出来,请你和庶白兄斟酌斟酌。霍元甲是天津人,生长北方,与我并没有交情,去年经人介绍才见面。我赔钱费力替他帮忙,全不是因情面的关系,也不足因我自己生性欢喜干这些玩意,完全为钦仰霍元甲是一个爱国的好汉。他到上海来是要替中国人争气,找英国大力士比赛,在张园摆播台,也是这种用意。一不是好勇斗狠的人,二不是存了借此出风头的心,胸襟气概,何等光明正大。所以他在摆擂台之先,有无数素昧平生的人,自愿出钱或出力来帮助他。擂台摆成了之后,尽量在各种报纸上登着夸大的广告,然一个月当中,除却那个不识相的东海赵,上台勉强较量了一次之外,始终没有第二个人去找他动手。我相信能成这样一个局面,断不是因霍元甲的武艺,在中国没有敌手,更不是中国所有会武艺的,都被霍元甲夸大的广告,吓得不敢出头,只因一般人都明了霍元甲摆擂台的用意,与寻常显本领出风头的不同。至于你的这位张教师,本领如何我且不说,只问摆这擂台,有什么意义?你因一时高兴,和养斗鸡的一样,拿他打架寻开心,原没有不可以的道理,若说帮助他向霍元甲报仇,及打翻霍元甲以后,出五百块钱一个月,留在家里当护院,以争这一口闲气,这事我不敢赞成。这番举动不仅没有意义,并且还招人物议。那日我就想说,因有那位张教师在旁边,觉得有些不便。”
  盛大笑道:“你把霍元甲看得太高,把张文达看得太低。会武艺的人摆擂台,本是一桩很好玩的事,不算稀希。霍元甲若真个没有借此出风头的心思,既经与英国大力士订约比赛,何必又摆什么擂台?若说摆擂台是想招外国人来打,又何必在中国报纸上登广告,更吹那么大的牛皮?我是不会武艺,不能上台去打他,要我佩服他是不行的。昕说日本角力的相扑家,多是由富贵人家供养,每年春秋二次大比赛,谁胜谁败,全国各处都有通电报告,报馆里因社会一般人,多急欲知道这胜败的消息,都临时发行号外,满街奔走喊卖,其实这些举动,又有什么意义呢?说得好听些,是提倡尚武的精神,实在那些富贵人供养相扑家,又何尝不和养斗鸡一样?你平日常说中国应提倡武术,摆擂台不也是有提倡武术的意义在内吗?”
  彭庶白道:“我的意思,以为摆擂台,固不必与霍元甲一样,完垒对付外国人才有意义,不过仅为对付霍元甲一个人摆这擂台,又似乎过于小题大做了。我与老九自从去年认识霍元甲以来,彼此过从甚密,意气相投,今忽然出头替张文达撑场面,问心实有些对不起霍元甲。我的心思如此,推测老九也大约差不多,你如今事在必行,我自不能劝你作罢,但求你原谅,我不能替张教师帮忙。”
  盛大点头道:“这话倒在情理之中。你们既不肯帮忙,开台的那日,来看看热闹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