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校里应聘几位教习,兄弟当然可以负责任去聘请,兄弟除震声而外,并没有第二个徒弟,便是震声,也不过名义上是我的徒弟,实际并不曾传授他迷踪艺的法门,其所以没有徒弟,就是为家法有不传异姓的限制。前次写信回家向敝族长要求,近已得回信,敝族人为这事已开了一次全族会议。对破例的事,仍是不能允许,不过对于兄弟一个人的行为、意志,已许自由。不论将迷踪艺传给什么人,族人不照家法追究,其他霍姓子弟,不得援此为例,倘第二个姓霍的破例,还是要按法惩办的。敝族祖先当日订下这严厉的家法,却不是自私,为的是怕教授了恶人,受徒弟的拖累。对本家子弟,一则容易知道性情,二则有家规可以限制子弟的行动。如今办学校,目的是在求武艺能普遍,不在造就登峰造极的好汉,并且既称为学校,学生便与寻常的徒弟不同,将来断不至有受拖累的事,所以兄弟敢于破例担任教授。”
  教育界的人,听了霍元甲这番话,自然很满意。从这日起,便大家计划进行,创办一个专教武术的机关,名叫精武体育会,推农劲荪当会长,霍元甲、刘震声当教习。因慕霍元甲声名入会的,确是不少,只是肯认真练习武术的,虽以霍元甲的号召力,还是不多。
  霍元甲自精武体育会开办后,身体不免劳顿,因家事又受了忧虑,以致胸内疼痛的病又发了。在打过张文达的次日,胸内已痛了一次,当把秋野送的白药片服下即时停止的,这次再发,不知如何服下那药全无效验,加倍服下也是枉然,痛得不能忍受,只得带了刘震声到秋野医院去诊视。秋野诊察之后说道:“霍先生不听我的劝告,此刻这病已深入不易治疗的时期了。上次来诊察的时候,还可以不住医院,只要一面服药,一面静养,即可望在一两个月以内痊愈。现在的病势,非住院绝对没有治好的希望,止痛剂失了作用,每日得打三次针,方可以免除疼痛。”霍元甲此时见止痛剂不发生效力,对秋野的话才相信了,当下要求秋野先打针止痛。这番便不似前次那么容易见效了,针打后十多分钟,痛才渐渐减轻了。霍元甲问秋野须住院多少日,始能完全治好,秋野思索了一会说道:“要完全治好,大约须两个月以上。”刘震声从旁问道:“现在住医院还来得及么,断不至有性命的危险么?”秋野道:“若能断定没有性命的危险,我也不说已深入不易治疗的时期的话了,须住过一星期之后,如经过良好,方敢断定没有危险,若再拖延下去,只求止痛,恐怕不能延到一个月了。”霍元甲只好答应住院,刘震声因不愿离开老师,也搬了铺盖到院中伺候。秋野医生诊治得十分细心,每日除替别人诊病及处理事务外,多在霍元甲身边,或诊病或闲谈。霍元甲在院中,倒不感觉身体上如何痛苦了,精神上也不感觉寂寞。
  光阴易逝,转眼就过了一星期,秋野很高兴的对刘震声道:“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,贵老师的体气,毕竟比寻常人不同,这一星期的经过非常良好,我如今敢担保断无生命的危险了,照这一星期的经过,预料或者有五星期即可出院。我知道你们师徒的感情好,说给你听,使你好放心。”刘震声自进医院后,镇日忧愁,一心只怕老师的病没有治好的希望,这时听秋野医生这么说,心里才宽慰了。
  一日,秋野从外边回来,喜孜孜的对霍元甲道:“我前次曾对霍先生说?敝国有几个柔道高手,因慕霍先生的名,打算来上海拜访,后来因有人反对,恐怕以个人行动防碍全体名誉,想来的人不敢负这责任,所以把行期拖延下来。嗣后由讲道馆召集开会,选拔了五个柔道名人,原想在霍先生擂台未满期以前赶到的,因相扑的团体也要求派选手参加,临时召集全国横纲大会,耽搁了不少的时日,结果选派了两个大横纲,参加柔道团体同行,今日已到了上海。听说这两个横纲,年纪很轻,是初进横剩级的,在敝国并没有大声名,但是两人的体力和技术都极好。敝国普通一般相扑家,因为从小就专求体力和体量的发达,终年没有用脑力的时候,所以相扑家越是阶级增高,脑力便越蠢笨,不仅对于处世接物处处显得幼稚及迟纯,就是对于自己所专门研究的技术,除却依照原有的法则,拼命锻炼而外,丝毫不能有新的发明,所以传流千数百年的相扑术,简直是谨守陈规,一点儿进步也没有,和柔道家比较起来相差甚远。这两个相扑的却有点儿思想,都抱了一种研究改良的志愿。此来拜访霍先生,便负了研究中国拳术、将来回国改良相扑的责任。我刚才到码头上迎接他们,准备明天在讲道馆好一个盛大的欢迎会,欢迎霍先生前去。他们本是要同到这医院里拜会的,兄弟因院中的房屋狭小,加以左右房间里都住了病人,他们来了有种种不便,所以阻拦了不教他们来。兄弟原是此间讲道馆负责任的人,今特代表全体馆员谨致欢迎之意。”
  霍元甲道:“欢迎则不敢当,研究武艺,兄弟是素来愿意的,何况是贵国的柔道名人、相扑横纲,在全国好手之中挑选出来的代表呢?若在平时,那怕就相隔数百里,我也情愿去会面谈谈,不过我此刻因病势沉重,才住在贵院里求先生诊治,正应该静养的时候,岂可劳动?好在我的病,是经先生诊治的,不可劳动,也是先生的劝告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