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缠在腰上,等到夜间要用的时候,解下来往头上一裹,就成了一个包头。只是这包头的裹法,不学不会,裹得不好,得不着一些儿用处,会裹的,有这多青绢裹在头上,除了削铁如泥的宝刀、宝剑遮挡不了,若是寻常的刀剑,不问他如何锋利,这绢是软不受力的,砍在上面,至多割裂几层,皮肉是不容易受伤的。“
  陈广泰听了,不胜之喜,问道:“是怎么一个裹法?你倒得教给我。我今日得遇着你,真是三生有幸,比我十年从师的益处还大。”张燕宾笑道:“这算得什么?我将来叩教的地方,还多有在后面呢!我就教给你裹吧。”遂从腰间解下青绢来,脱下头上的小帽,一手一手的从容裹给陈广泰看。这本不是难烦的事,只一看便会了。陈广泰照样裹了一遍不错,即问张燕宾道:“你不曾穿这厚底的开叉袜子吗?”张燕宾将脚下的鞋子一卸,伸起脚笑道:“这不是吗?这袜底是最好无比的了。一般江湖上绿林中人物所用的,全是用张麻述成的,好虽好,不过我等的身分不同,平日不曾赤脚在地上行走过,脚底皮肤不老,麻皮太硬,有些垫着脚痛,并且麻的火性太大,走不了几里路,脚底便走得发烧,再勉强多行几里,简直打起铜钱大的一个个血泡,痛彻心肝。还有一层,麻皮最忌见水,干的时候,穿在脚上觉得松快的很,只一见水,便紧得不成话,逼的一双脚生痛。就是干的时候也还有毛病,踏在地下喳喳的响,我等行事,都在夜深人静、万籁俱寂的时分,风吹叶落,尚且防人听得,两只脚底下喳喳作响。岂不是有意叫人知道。我这袜底,纯用头发缩成,又柔软、又牢实,以上所说的病,完全没有。更有一件好处,是一般人都没想到的,他们穿的,多是和平常的袜子一样,袜底是整块头。不开叉的,上山下岭,以及穿房越栋,两脚全赖大拇指用力,整块头的,没有开叉的灵巧。你穿上一试,就知道了。”
  陈广泰点头问道:“这衣是对襟,前胸自然少不了这些纽扣,只是这两只袖弯,也要这些纽扣千什么呢,不是做配相的吗?”张燕宾笑道:“这种行头,在黑夜里穿的,哪里用得着配相!并且钉几个纽扣在袖弯上,又能做什么配相呢?你不知道这几个纽扣的用处,才是很大咧!”不知张燕宾说出什么大用处来,且俟第二十回再说。
   近代侠义英雄传

   第二十回
   偷宝剑鼓楼斗淫贼
   飞石子破庙救门徒
  话说陈广泰见张燕宾说,两个袖弯上的纽扣用处很大,心中兀自不能理会,随口问道:“你且说有什么大用处?”张燕宾笑道:“这不是一件很容易明白的事吗?这种行头的尺寸,是照各人身体大小做的,你看这衣的腰胁袖简,不都是小得很吗?只是腰胁虽小,因是对襟,有纽扣在前胸,所以穿在身上,弯腰曲背,不至觉得羁绊难过,至于两只衣袖是两个圆筒,若不照臂膊的大小,大了碍手,小了穿不进。就是照臂膊的尺寸,而两个圆筒没有松环,两膀终日伸得直直的,便不觉怎么,但一动作起来,拐弯的地方没有松环,处处掣肘,不是穿了这衣服在身上,反被他束缚得不能灵便了吗?”陈广泰也笑道:“原来是这么一个用处!怪道这衣服。名叫夜行衣靠,就是靠皮贴肉的意思。”说时,脱了身上的衣服,换了绢衣,照张燕宾的样,装束停当了,外面罩上长衣。
  陈广泰的容貌,虽不及张燕宾生得标致,丰度翩翩,然而五官端正,目秀眉长。俗语说得好:“三分人材,七分打扮。”看了张燕宾的漂亮衣服,穿着起来,对镜一望。几乎连自己不认识自己了。张燕宾道:“我们趁黄昏的时候进城。你尽管大着胆跟我走,一点儿不用害怕,决不会有人能认得出你。”陈广泰点头道:“我害怕什么?到了县衙里大堂上,一个揿住我的头,一个按住我的脚,我尚且说走就走了。如今自由自在的,又有你这么一个帮手,料想广州城里。没有能奈何你我的人。我们就此走吧!”
  张燕宾道:“话虽如此说,不过你黑夜到人家行事,这番是初次,此种事很有些奇怪,不问这人的本领有多高大,胆量有多粗豪,初次总免不了有些虚怯怯的,好象人家已预先防备了,处处埋伏了人,在那里等候似的,一举一动都不自如起来。便是平常十分有本领的,到了这时,至多只使得出六成了,甚至还没进人家的屋,那颗心就怦怦的跳起来,自己勉强镇摄,好容易进了里面,心里明知道这人家没一个是我的对手,他们尽管发觉了也没要紧,然身上只是禁不住和筛糠一般的只抖。若听得这家里的人有些响动,或有谈话的声音,更不由得不立时现出手慌脚乱的样子。这是我们夜行人初次出马的通病,少有能免得掉的,不过我事先说给你听,使你好知道。这种害怕并没有妨碍,不要一害怕,就以为是兆头不好,连忙将身子退了出来,这一退出来就坏了。”
  陈广泰对于这一类的事,全没有研究。这时真是闻所未闻,听得一退出来就坏了的话,忍不住插嘴问道:“怎么退出来倒坏了呢,更为什么害怕倒没有妨碍呢?”张燕宾道:“这种害怕,无论是谁,只有第一次最厉害,二、三次以后,就行所无事了。第一次若因心里犯疑,无故退了出来,则第二次必然害怕得更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