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刘三元走的不见影子了,才扶起第一、第二两把米车,忍气吞声的走了。湘阴的米贩,自从刘三元惩治了这次之后,再也不敢向人使出从前那种穷凶极恶的样子了。有几个年老的湘阴人,从前曾受米贩欺负过的,听了这回的事,心里痛快的了不得,出外又遇着些米贩,就故意高声喊道:“我刘三元在这里,你们敢不让路么?”湘阴的米贩,闻刘三元的名,无不心惊胆战的,忽然听得说是刘三元叫让路,哪里敢支吾半句呢?连忙都把米车让过一边,等假刘三元过去。刘三元威名之大。即此可以想见了。
  刘三元在湘阴既显了声名,就有好武艺的人,从他练习拳脚的。刘清泉从小就喜习拳棒,在广东已从了好几个名师,因有朋友从湖南来,说起刘三元的武艺,得自仙传,不是寻常教师的拳脚所能比拟万一,刘清泉听了心动,径到湖南寻找刘三元。在衡阳遇着了,果然不是寻常家数,便拜刘三元为师,朝夕不离的相从了七年。刘三元承认刘清泉的工夫在自己之上,教刘清泉只管回广东,大胆收徒弟,刘清泉才别了刘三元,回广东来。所以对于谢景安、蔡泽远二人。自觉有十成把握。
  这日,谢、蔡二人既打输,也就心悦诚服的拜刘清泉为师。不到几年,二人都练成了一身惊人的本领。只因二人都是世家子弟,既不依赖收徒弟谋衣食,又不在江湖上行走,有本领也无处使用,也没多人知道。何载福当捕头的时候,遇了疑难案件,十九找刘清泉帮忙。刘清泉总是指挥自己的徒弟去办。然以谢、蔡二人是少爷身份,教二人出力的时候最少。这回因已知道陈广泰的本领非凡,而帮同陈广泰犯案的这人,虽不知道他的姓名、来历,然绝对不是无能之辈,是可以断定的。刘、卢二人的徒弟虽多,工夫能赶得上谢、蔡的甚少,所以不能不把这两个得意的徒弟找来,帮办这件大案。
  闲言少说。书归正传。这日黄昏时候,何载福来到文刘清泉家;刘、卢二人并许多徒弟,正聚做一处,议论夜间截拿的办法。见何载福到来,卢用广迎着先开口说道:“我可给老哥一个喜信,也教老哥快活快活。”何载福喜笑道:“什么喜信?我听了快活,老弟必也是快活的。”卢用广点头道:“我们自然先快活过了。”刘清泉和众徒弟,都起身让何载福坐了。卢用广指着在坐一个三十多岁、工人模样的人,对何载福说道:“喜信就是他送来的。”
  何载福一看,不认识这人,遂抬了抬身,向这人问道:“老哥贵姓?”这人忙立起身,还不曾回答,卢用广已向何载福说道:“不用客气,这是小徒李昌顺。他本是一个做木匠的人。从我练了几年拳脚,工夫也还将就得过去,所以我今日叫他来帮忙。刚才我们大家在这里议论,谈到陈广泰,他才知道连日广州出了这么多案子,是陈广泰做的。他说他知道陈广泰现在的住处。我们不相信,以为他是胡说。我说县里悬了五千两银子的赏,指名捉拿陈广泰,你如何到这时才知道呢?他说:”我终日在人家做手艺,不大在外面走动。悬赏捉拿陈广泰的告示,我就看了也不认识,又没人向我说,我怎生知道咧!‘我又说’你既不大在外边走动,陈广泰现在住的地方,你又怎生知道的呢?‘他说’这事很是凑巧。前几日,吕祖殿的金道人叫我去他那里做工。我因是老主顾,也没问做什么工,随即带了器具,同到吕祖殿,原来是西边房里一扇朝后房的门破了,要我修整。我看那门破得很希奇,象是有人用脚踢破的,并且看那门的破处,就可以见得踢破那门的人,脚力很不小,因为门闩、门斗都一齐破了,若非力大的人,怎能把门斗都震破咧!我心里觉得奇怪,便问金道人:那门是如何破的?金道人道:快不要提了吧!提起来又是气人,又是笑人。前四日,有个公子模样的人,到我这里来,见东边配房空着,要向租住些时,房钱不问多少,照数奉纳。我问他为什么要租这里的房子居住,他说从广西到这里来看亲戚,因为亲戚家里人太多了,有些吵闹,他是爱清净的人,这地方极相安。我那房横竖空闲着,就答应租给他。问他的姓名,他说姓张,名燕宾。第二日便把行李搬来,在那房里住了。人倒真是一个爱清净的人,也没有朋友来往。昨日我因有事进城去了,到夜间才回来,就见这门破了,问小徒才明白是对房姓张的客人,来了一个鲁莽的朋友,那时张客人也不在家。小徒两个在这房里因下棋吵嘴,张客人的朋友在外面听错了,以为里面有人相打,来不及的跑进来劝解,见房门关了,便一脚踢成了这个样子,你看是不是又好气又好笑。金道人是这么说、我心想:金道人是个不懂工夫的人,所以不在意,我倒要看看这他张客人和张客人的朋友,毕竟是怎样的人,有这大的脚力?我修整了门之后,恰好有两人从外边进来,到东边配房里去了。我在窗眼看得明白,走前面的漂亮人物,我不曾见过、不认识,走后面的那个。我在街上见过多次,就是卖武的陈广泰。暗想:怪不得也有这么大的脚力,当时也没向金道人说,就回来了,因此我说知道陈广泰的住处。“
  卢用广述李昌顺的话到这里,何载福点点头,接着说道:“事情又隔了几日,只怕此刻又不住在那里了呢?”刘清泉道:“那却不见得。他们做强盗的人,今日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