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鹏翮步行出了东门,张公口呼:“郭年兄,请进城,我回营料理军事,平南紧急。”郭公说:“边廷事情紧急,我不敢久留,只愿一到云南奏凯回朝,小弟且听捷报。回朝之时,大家再叙。”谈罢,军卒拉过马来,张公上镫回营而去。
郭公乘轿入了察院,三声炮响,升坐大堂。这时候那三司同抚院周鸿自溪山县未曾接着郭总督回来,还未进城,差役传禀:“总督大人已坐察院了。”一闻此言,皆是胆颤心惊,忙忙前来参见。郭公吩咐下去:“免见,听参。”惟有教谕、训导相见。喊冤告状之人拥挤不开,皆是告宋雷、同江、黄子明的。
郭公令长随刘升把众人状纸皆接过来,吩咐:“明日听审。”言罢退堂,走进书房吃茶。
刘升把众人状纸皆呈上郭公阅了一遍,提出一张状约,写:具禀贡生王成,年五十六岁,住溪山县东杨家庄。
为仗势欺人抢掳良家妇女,恳恩除暴安良事。窃有次女年十七岁,自幼与杨门结亲,并未过门。现有黄家堡监生黄子明,差家丁为媒提亲。生未允诺,伊贿买知县张惠,将生之婿传进县立逼退亲。生之婿乃是黉门之客,岂能退亲,分争理由。县官羞恼成怒,将生之婿下入南牢,生死未保。为此具禀,叩乞督宪大人格外施恩,传追严究劣绅,惩办强徒,释放生婿蚁命。不惟王、杨两家感德无际,定然流芳千古矣!上叩。
郭公阅毕暗想:“王成不晓黄子明被杀,不免将王成传进院来,一则将他家中事情说与他知,二则问问黄子明家中还有何人,好差旗牌前去抄灭他家产。”郭公想罢,遂命刘升出去唤贡生王成进来问话。刘升遵命出去呼唤。
且言贡生王成在堂上递禀帖,闻总督大人吩咐回家听审之谕,自己不由一阵发怔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十二回获宋雷石林奋勇解民恨恶霸碎尸
为人生在世上,皆被名利所牵。
也有苦来也有甜,也不荣华患难。
郭秀广西私访,受了多少颠险。
拿获土豪乱国奸,万民心中感念。
话表贡生王成闻总督大人堂谕:“告状的众黎民,暂且回家,明日听审。”众百姓皆已散去,自己心中踟蹰,暗想:“我若回家,又恐黄家狗子知我告他,定差恶奴拿我,必死无活。
我且不可回家,等到明日总督大人升堂看是如何?”正在思想,忽见一人从署内走出,高声叫道:“大人传贡生王成后堂问话。”
王成闻言,近前说:“我是王成。”刘升说:“随我来。”走过大堂、二堂,走进书房,跪倒说:“贡生王成给大人叩头。”郭公吩咐:“你起来落座。我有话相问。”王成叩谢大人赐座,遂在下首坐下曰:“今蒙大人将贡生传来,有何话相问?”郭公曰:“我且问你,那黄子明家内还有什么人?你可知晓?”王成说:“论来黄子明所仗宋雷势力,家有百十名恶奴,他是一监生,抢了许多良家妇女。”郭公说:“你的女儿被他抢了去,你知否?”王成惊问:“大人如何知晓!”郭公曰:“我进城私访宋雷,夜间出城遇见黄子明抢了你的女儿,多亏石林拯救,杀了黄子明并众恶奴,方把你女儿送回家去了。”王成闻言,忙跪倒叩谢。郭公曰:“我明日升堂,必然把黄子明所霸占的田产还归原主。所有他的原有的产业,与你亲家杨贵均分。”王成说:“抄灭强徒足矣!焉敢贪他家产。”郭公曰:“不用推辞。
你且退下,明日候审。”王成退出,这且不表。
再言宋雷夜间在院中搜拿郭公不着,一夜无甚困眠,这一睡到巳时方醒。起来梳洗已毕,用了早饭,时已过午,忽想起夜间享先生不是郭秀,若是郭秀,焉能走脱;再说,如有人同他逃走,何以家将一个不少。正在思索之间,忽闻云牌连声响,忙忙走出后宅,至前厅方落座,有一家丁跪倒,口称:“主公,不好了!”宋雷问:“有何事惊慌?”家丁说:“黄家堡黄老爷的家人来报,今夜黄姑老爷往杨家庄娶亲,在半路被咱府的家将杀了,还杀了四五十名家丁,把轿抢了回去了。”宋雷问:“他说咱府内的家将是谁呢?”家丁回答:“小人不敢说!”宋雷问:“为何不敢说?”家丁说:“原是主公心腹之人。”宋雷问:“莫非是陈松吗?”家丁说:“正是陈松。”石林闻言,走至近前连声答应:“不错,是我。”宋雷闻言大怒:“好陈松,竟敢如此行凶?”吩咐众家将:“把陈松给我绑了。”众家将答应一声,就要来绑,石林方要拔防身剑,心中暗想:“不可动手厮杀,目下不知大人到了桂林府否?又不晓发兵前来否?我一动手,恐其能狼不敌众犬,好汉打不过人多,性命难保犹是小事,总督大人来访入险地,拿不了宋雷,难劾索艾、田贵,怎除朝中权奸。”想罢遂呼:“众伙计们,慢近前,我有话分辩。”宋雷问:“你有何话分辩?”石林说:“黄府家人说我断轿杀了黄姑老爷,何为凭据?”宋雷问:“若不是你杀的,你为何应承?”石林说:“黄府家人诬我,我是一口浊气应承。
主人可想,我何曾出府?”宋雷闻言暗想:“这事也奇了,说不是他杀的,怎么黄府家人偏说是他杀的,不赖旁人;若说是他杀的,岂有再回府之理。”遂命家将传黄府家人进来质对。
家将即将黄府家人带到大厅跪倒,口呼:“大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