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要行一个酒令,才能达饮啄的目的呢!不然,请君自行沽酒,不干我事,若要说不上来,不但没有酒吃,还要罚他补做十次二十次的东道呢!』他道:“请你们宣布一个宗旨程序,把我看看。”那人道:『开首第一句,要用一来一去做起点,中心第二句,要用一去不来做承接,第三句煞尾,只要随便寻上些本地风光,能够文情相生,与今日我们三人邂逅的宗旨不相背谬就是了。』他又道:『如此就烦你们二位先说,我好附你们的骥尾。』那两个之中,有一个嘴快的说道:
    一去一来机上梭,
    一去不来水上波,
    腰里无钱奈酒何?
  又一个道:
    一去一来梁上燕,
    一去不来弓上箭,
    腰里无钱羞见面。
  他听了,明知是嘲笑他,然而抚膺自问,却从来没有花费过一文半钞,这也就难怪人心里不愿意了。只得忍气吞声的低着头,在那里想,却又想又想不出。眼见着壶中酒,盘中菜,都要被他们吃得精大光了,不觉心中一急,把一口馋涎往下咽去,顷刻贯三焦,下大肠,化出了一股浊气来。讵料咕噜一声,文思大发,忙笑道:『我有了!我有了!而且还是天造地设的灵机,说出来,丝毫不扭捏。』便念道:
    一去一来口中气,一去不来屁眼里屁,
    我腰里无钱,受你们两个王八蛋的气!
  贾钧之笑道:“怪不得人家说是,诗从胡话起,文从放屁来呢!若是文思迟钝的人,也不用念甚么《文昌宝■》,服甚么孔圣枕中丹,只要多吃几剂行气的药,或是竟寻些海沫来暴干了,拌在水旱烟里吃,能得多放几个屁,不是就可会做文章了么?”宸章道:“海沫难得,不如多吃黄豆倒好,一个黄豆十个屁,十个黄豆一台戏呢!”我笑道:“怪不得你们诸位都不知道屁的价值,殊不知这个东西不但可以取斗胆黄金印,充起量来,就是生死寿数可以救得。”真晓化道:“小雅君,你索性说一个爽快屁,莫要这么半吞半吐的,叫人听着了难受。我们各人当另外贺你三杯。”说着,便自己斟了三大锺酒,一口气饮干了。同席诸人,也陆续饮了。只见笪沓道:“从古至今,这个臭屁的一件东西,是没有受过人庆贺的,屁而有贺,当以今日始。我回来在日记本上,还要大书特书的,记着某年月日,为倡议贺屁之大纪念日呢!”我笑道:“这么一点点子事,也值得用起中西合参的史笔来,人家说割鸡焉用牛刀,你直是扑个把苍蝇,要用起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子来了!”
  罗利道:“今日汉口各报,宣传中国前派出洋考察政治的五大臣,是专为将来回国预备做立宪基础的。此事成败利钝,虽不可知,但照留东的学界报告,调查那五大臣中,有个姓尚的,叫尚其亨,就腐败的很,竟在日本窑子里做起大嫖客来。如今上海改良新戏,听说业已把此事编起脚本来了。现在可巧笪君贺屁的纪念日,不前不后,那项预备做立宪基础的一年发表,我就怕将来这立宪的结果,竟自成了一个大空屁,那就可了不得了。”萧菲笑道:“万事不如杯在手,人生几见月当头?不问他宪立得成立不成,我们都不见得有货无卖处,你又何必替古人担忧呢?快些让人家演说臭屁的价值罢!说过了,还要让别人接令呢!”
  我想了想,这立宪两字,就像耳朵里似乎在哪里听见过的,不过一时间心忙意乱的想不起来了。遂定一定神,接着前面的话说道:“有一秀才,向来是揣摹古学的。一日,数尽身亡,被拿到阎罗王殿上。阎罗王就问他道:“你这个人在阳间是做甚什事业的?”他答道:“生员是秀才。”阎罗王诧异道:『听说阳世间南赡部州大清国的科举,业已停止好几年了,哪里还有这些又酸又臭的名色?你莫不是冒充生员,希图我这里也像阳世间黑暗,听见你是个秀才,就害怕你了么?殊不知你莫说是个秀才,就是一个举人、进士、状元、榜眼、探花,一经到了我们这里来,都是铁面无私,众生平等的。』他又道:『生员实在是个秀才,而且是办古学的秀才,词章诗赋,都可以各式知道一点儿。大王如果不信,何妨赐个题目,生员做一篇策,或是做一段赋,当面试一试,就立辨真假了!』阎罗王笑道:『如此甚好,现在你们中国湖北省,正有个香涛洞里的猴子精,在那里创办甚么存古学堂呢!将来用的教习必多,你若真是个考究古学的秀才,倒与他那存古两字的名义适相符合,本大王还可以替你延寿一纪,放你还阳,去尽两年教育上义务如何?』秀才听了,号志是千年难得龙华会,万年难得岁交春似的,磕头如捣蒜,巴不得了。旁边陆判官倒也凑趣,便走上来奉请宣布题纸,好让他早些完卷,就可以早些还阳,免得房舍损坏,又要费事。无奈这位阎罗王,是因为那年鬼门关上失火,延烧了十道轮回,几致众生不生不灭。当时阴司里些地利鬼,就撺掇地藏王上奏玉帝,开了王公侯伯的各等爵捐,以便兴办各种要政。多余下来,就修理鬼门关这个机会上捐来的。他生前本来就是个很享盛名的医家,无奈杀的人太多,如今来到阴司里,自己想,设或要被他们遇见了,岂不要扯着淘气么?好在酆都城里,有钱也无处使用,倒不如趁这个空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