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 长流如向蓝桥去,应化芙蓉一座城。

  写完,秋人趋俱接来,一看,大声赞之不绝,即便将诗付与书僮道:“两位相公,诗中之状元也;而两位小姐,岂非诗中之状元夫人乎?”两位相公请为传语道:“诗既成矣,两位小姐倘蒙许可,即步原韵见还,幸勿吝教。”
  书僮果然拿了进去。不一时,和诗已双双俱到,只见书僮呈一笺与云状元道:“此大小姐之作也。”上写道:
  
  奉和云破月来花弄影原韵
  无心出岫到蟾宫,既见姮娥叹不逢。
  一片彩霞云外落,光摇花影进房栊。

  一笺递与水状元道:“此二小姐所作也。”上写道:
  
  奉和返照入江翻石壁原韵
  湘江不尽足知情,石壁翻空情愈明。
  谢得余波涵返照,芙蓉一语破愁城。

  两状元大惊道:“应对之敏,诗思之巧,兼擅其长。红粉一席,夺我凤凰池矣!惟秋兄则不知天台路有如此捷径也,今将何以慰我二人?”人趋道:“二公未要着急,少不得将来仙女供刘阮之唱随也。”即将二生之意转对书僮说了,要求许允。书僮两两传述道:“家相公言:家小姐雏莺学语,何敢与凤凰比肩;荆布陋姿,何敢与仙姬并立?乃蒙二位相公见赏若此耶?若不弃葑菲之根,亦愿供箕帚之役。但百年大事非可草率,秋相公既执柯盟,须择吉以纳采,方为郑重。若只凭红叶一诗即可作缠头疋锦,倘后白头致寄,保无遗悔茂林。相公说话如此,秋相公斟酌可也。”秋人趋道:“这也说得有理,必要二公择吉聘定,然后听凭,二公意下何如?”两状元目醉心迷,唯唯不迭。人趋便讨历日来看,择了吉期,同二生谢别。书僮代命,送了出门。
  一路归院。至期,果然纳采,仍将巫、蓝二姓出帖。你道书僮何人?乃是白蘋假扮的;相公何人?是章小姐假扮的。恐他不知面貌,故略出来见一面。又恐章小姐不比文小姐扮男人熟,露出羞涩之态,故妆作病形,一出即进去了。此都是文小姐之计。
  这且不提,再说那晏、白二公,因太仆不肯许婚,暗暗使人访缉,方知未曾许配云、水二生。又打听云、水已聘相氏之女,大怒道:“这老儿!竟如此可恶!以冢宰之势,都宪之尊,竟不能求一太仆之女为媳,难道罢了不成?”两个商议定了,各上一本,要求天子主婚。天子道:“婚姻,人道之始也,须两相配合。二卿既有佳儿,朕须面论章卿,令彼心允,不得勉强从事。”便传旨召太仆上殿,谕以晏、白求婚之事。太仆面奏道:“臣迈年无嗣,倚二女为后计,须当择人而配。二女得所,则臣亦得所矣。今晏、白二子惟务花酒流连,不与诗书对面,依父势力长城,藉荫袭为衣钵,若臣以二女献谄取荣,不顾身后,则误二女,实即自误也,此臣所以不敢轻许。今蒙圣谕谆谆,何敢固为隐晦。伏乞陛下即召二臣之子,出题面试,如果尺有所长,臣甘伏逆旨之罪,将二女送婚二宦,万无所悔。惟陛下裁之。”
  圣上果准了奏,即传旨召二子上殿面试。二子吓得魂不附体,没奈何,病又生不及,死又舍不得,不来又恐违旨,只得随旨入朝。圣上道:“章卿道汝二人学问未充,恣情外务,故不肯以女见许。朕命召尔面试,如果有才可取,当撤金莲烛送汝成婚也。”二子只得拜谢。圣上又问道:“汝二人善于诗词么?”两个大着胆道:“臣等究心理学,不暇旁骛诗同,实未曾学,有所不知。”圣上喜道:“如此则是有志于《诗》《书》了。朕就出一题,作一篇文字罢。”圣上便将《四书》一览,因无文姓白,就出了“犹白之谓白与”一节,因之魁姓晏,就出了“晏予以其君”二句,赐了纸笔。
  从早至午,苦思力想,单做得一个破承题。思量望人代做,这个所在,谁敢虎项捋须?圣上等得不耐烦了,便问可曾完否,二子拜答道:“臣等向来文思最为敏捷,今见天威咫尺,思致苦索,破承题方才做完。容臣等归家做绝妙的,以呈御览,感激无任,瞻天之至,谨拜恳以闻。”天子笑道:“汝要归家做完,则金莲烛亦撤不成,二女亦无福消受矣!”忙叫内侍取他破承题看。只见白无文写道:
  
  一节而十白焉,可谓白而无加者矣。盖天下何物为白之至焉哉?必若孟子所云:一白而再白,再白而三白,三白四白,五、六、七、八白,以至九白、十白焉,则可谓一白而无不白与。

  又看那晏之魁的,只见写道:
  
  上有雄晏子,而下则雌晏子可知矣。夫晏子因有雌有雄也,今之在上者非雄晏子,在下者非雌晏子耶?宜乎其得意而显也,又谁管其仲不仲哉!

  圣上看罢,忍不住笑道:“如此污秽之才溷入成均之地,即朕有子如此,恐无人肯以女为妃也!奈何晏、白二卿不自为耻,而反见怪章卿,以致渎奏,几致污蔑章卿二女。理宜问罪父师,姑念二卿国之重臣,将二子黜归,就学三年,二卿罚俸三年以惩不教不学之耻。章卿二女,听其自许配人,免得再有曳白之子希冀牵丝,以自取戾。”
  天子说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