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茂曰:“这又奇了?刘文俊乃是文官,如何保驾?”正德曰:“朕思游幸内地,亦不争战,故令文官保驾。”张茂曰:“刘文俊为何不在御前?”正德思张茂初到,不知委曲,若说刘文俊通贼劫驾,反有许多言语。便曰:“刘文俊,朕前日差他到常州催船。”张茂曰:“这更差错,保驾官须当随御驾,如何远离?”
  正德曰:“朕因出游日久,特令他催船伺候。”张茂又奏曰:“臣闻得刘瑾忠心侍主,乞请来一会。”正德曰:“朕亦差他出差在外。”张茂暗想:“我既回朝,终有日相会,须使他知我的利害。”便奏曰:“今响马已退,陛下可速往苏州游耍。”正德知张茂嘲他,答曰:“今幸响马既退,朕便要回京了,还游什么苏州?”张茂曰:“此处城池僻小,臣只有五千军士,恐贼退再来,乞陛下就此起程。”正德曰:“亦说得是。”遂传旨连夜起程。文武官员送出城外。正德降旨淳仁县文武官员加升一级,所有折毁民居,照式造还,就库内支给。文武官员谢恩,正德即向前途进。
  且说柳望怀等,被英国公杀败逃走,一路从同州、常州、并苏州城外经过。各处乡村居民,遭其抢劫财物,掳掠女子。适逢章士成这一日与人做道场未回,家中女儿章绣锦,亦被掠去,后来自有表白。
  单说那刘瑾,带兵来到常州,已知英国公救驾,心想:俟回京结果这老贼雪恨。常州官员俱知同州劫驾之事,又闻诏到,出城迎接刘瑾,进接官亭。
  吃茶毕,对众官曰:“圣旨着刘吏部开读。”众官曰:“刘吏部现在水口督船俟候。”即引刘瑾起身,先令人报知刘文俊。原来刘文俊惟知响马劫驾,却不知李梦雄兄妹救驾,亦不意刘瑾来捉他。报得诏到、忙备香案。及刘瑾到,刘文俊脆下接旨。刘瑾双手高擎御箭,口传圣谕曰:“奉上谕,吏部天官刘文俊通贼劫驾,罪在谋反,特遣六官司礼监刘瑾,带令箭一支,行往常州擒捉刘文俊后,赴苏州捉拿家眷。不论男女,尽行锁扭,解京问罪。钦哉无言。”当下刘文俊魂飞天外,魄散九宵。
  欲知后事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十五回刘宇瑞离家脱难李梦雄代岳辨冤
  却说刘文俊闻得诏谕,不觉魂飞魄散,跳起身来大叫曰:“冤哉!盗贼劫驾,我在此实不知情,怎说是我通来劫驾?”刘瑾曰:“此乃圣上自行访闻,怎说冤枉?况咱与尔本系族亲,当年要尔保结,尔便推为不相识,可见先生作事周详!若无有劫驾,难道圣上冤尔不成?”喝令军士把衣冠剥下,带上镣钮,刘文俊冷笑曰:“不妨事,少不得到圣驾面前,自有理论。”刘瑾闻言暗笑:好痴呆,若使尔见驾,便不算我的手段。即冷淡答曰:“俟见驾自然无事。”便对常州府曰:“烦贵州将刘吏部监禁,候咱到苏州擒捉家眷一并解京。”常州府领命,押往牢狱而去。那跟随刘吏部的家人,恐到苏州难免被拎,遂四散投奔去了。
  刘瑾方进馆驿。地方官送礼送席。次日,刘瑾起身,数日间来到苏州,合城文武迎接。刘瑾曰:“圣旨要着刘吏部妻子开读。”地方官忙令人往刘府报信,一面引刘瑾进城。幸得刘宇瑞自押笼杠回家,近日方闻得同州劫驾,满门惊慌。这一日早间,刘宇瑞往外边朋友处探信。方才出门,忽报圣旨到。
  夫人不知就里,忙令人排香案。不一刻,刘瑾同众官俱到。夫人脆下接旨。
  刘瑾宣罢圣谕,夫人惊得手足无措。刘瑾便令绑缚起来。喝着军士打进内去。
  逢人便捉。一门五十余口尽行拿下。单单不见刘宇瑞。刘瑾便问夫人曰:“令郎为何不在?”夫人曰:“小儿从前月出外游学去了。”刘瑾亦不再问,令苏州府押进牢狱,造下囚车伺候。再将家产没官,田产变卖入库。着知府移文各州府县,捉拿逃犯刘宇瑞。分发明白,刘瑾方进馆驿安歇。
  时刘宇瑞正在朋友家中探访劫驾信息,忽见家人慌张入来。刘宇瑞疑惑,忙起身到傍边细问,家人密报曰:“圣差遣奸监刘瑾,先捉了老爷,又到我府中捉了夫人、小姐及满门囚禁,闻得又要捉拿公子。不若暂避城外表亲家中,看看如何?”刘宇瑞闻言,只得叫苦,忙令家人先牵马起身,自己辞别朋友,潜行出城上马。奔到表亲家里哭诉,表亲劝曰:“此事尚未知虚实,巨在此打听,纵使是真,朝中自有大臣保奏,谅必无事。”且令人入城打听。
  且说刘瑾候至囚车完备,将刘文俊全家男女,上了囚车起行。一路地方官贿赂银两。来到常州,令取出刘文俊同上囚车。刘文俊见了女儿,伤心悲泣曰:“读书成名,指望封妻荫子,不料累及女儿出乖露丑。况汝弟外向,教我怎不伤心?”小姐曰:“但愿爹爹无事便好,女儿且置之度外。”刘文俊问明夫人,方知儿走逃了,暗暗怀喜。刘瑾钉了囚车,押解起行不表。
  且说刘宇瑞探知,英国公救驾回京,家眷起身。便向表亲挪借银两,要进京打听满门消息。表亲曰:“尔父且被害,你若进京,倘刘瑾知道,岂不一网打尽?”刘宇瑞曰:“不妨,家父与英国公相得,我暗投他府中,求他一救,自可无事。即收拾包裹银两,扮作客商,穿上草鞋。又恐府县捉拿,竟向山僻小路而行。可怜单身步走,凄凄凉凉,一路望北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