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停,只道是害羞。正在浑身苏麻,笑得合眼没缝,好似雪狮子见日。
  那枝手箭,正中额前。因近,用力太猛,直射人骨内,登时跌到在地,鲜血涌出。
  时章大娘背了李桂金,正打点与他拜堂,不知中了手箭。回见倒地,叫声:“苦也!苦也!怎么日子不吉,恶煞神如此利害?竟冲倒了我孩儿。左右快来扶起。”说声未绝,只听得喽罗发喊曰:“不好了!二大王被新人放手箭,射中头额晕绝。快擒住凶手,休被逃走!”早有喽罗执着兵器,杀进聚义厅来。李桂金先已脱下蟒袍,把凤冠扔在一边。原来李桂金里面衣服,预先结札周束。跳上前喝曰:“不要命的,只管前来!”偏有一个不识世务的,执着双刀奔上前,向李桂金面门砍来。李桂金闪过,飞起一脚,踢中肚脐尾。那喽罗倒在地上,乱呼乱叫。李桂金拾起双刀,那喽罗偷空扒起跑了。
  李桂金遂向前迎敌。交着手时,砍伤几个。其余见势头不好,尽退出聚义厅外,团团围住,又有一个奔去后山报万人敌。
  李桂金在门前杀出,思想恐中了奸计,只得就门前占住,众喽罗亦不敢近前,拿大娘先闻儿子中手箭身死,五内崩裂。又见新人冲杀,犹如狼虎,怎敢上前?转恨章士成那里寻着这恶妇,射死我儿。奔至后案,指着章士成大骂曰:“老匹夫!不小心那里寻着这恶妇,将手箭射死我儿?我与你不得干休。”原来章士成闻喽罗喊杀,因心中气恼,却听不明白。心中疑惑:“何故呐喊?”今见章大娘所言,方知李桂金节烈,便问曰:“你胜子果被杨氏刺死么?”章大娘曰:“现刺死在聚义厅上,却又大杀喽罗,你不听见么?”
  章士成立起身来,指着章大娘骂曰:“古云:桑条从小郁,长大郁不屈。你儿子不从小教训,纵其为非,好意代你教督,你反替他出头,与我结怨。且不思身系女流,跟着儿子,四处用麻汗药,害人性命。又顶冒李梦雄姓名,到此为盗。不知羞耻,反洋洋得志,擅称太太。却又思量,要作婆婆,反怪我作难。今番被杀,却来怨我。真是天理昭彰,报应不爽!我好快活也!”
  哈哈大笑。章大娘大怒曰:“老匹夫,使恶妇杀我儿子,又羞辱我。我与你拼命。”将头额尽命向章士成怀中撞来。不料章士成正在快快活活,不提防正撞中心胸,身子一颠,几乎跌倒。大怒骂曰:“老贱人!不思悔过,还敢逞强!”章大娘恶狠狠的赶上前,扭住胸襟,又是一头撞来。章士成大怒,一闪,举起右脚,向章大娘那一双未满尺的金莲,尽力一蹬。章大娘疼痛难当,跌坐在地上。大骂曰:“老匹夫,你敢跌我,我与你誓不两立!”章士成恐其起来拼命,见厅边倚着一枝关屏门的木棍,不大不小,有碗口粗。忙取过来,两手抱定,向章大娘心窝撞来,乘势舂了十余下,犹如舂土墙一般。
  方才住手。那章大娘已是心胸崩裂,鲜血淋漓,连腑肺都流出满地。章士成看见,便将门棍弃在一边,指着骂曰:“老贱人,死的宜然!李桂金如此节烈,我当相帮助。”
  他奔聚义厅,来至屏边,揭开帘一看,只见李桂金执两口刀,明亮亮截住门首,寨外喽罗,何止一二千!纷纷乱乱,火光下俱是枪刀斧戟,喊叫连天。章士成惊的魂飞魄散,手足无措,只恨无本领,不敢向前,谅李桂金性命必定难保,暗暗叫苦叫痛、不表。
  且说先前头目飞奔报进后山,来见万人敌曰:“启大王不好了,二大王被人杀死了,请大王速去,擒捉凶手报怨。”万人敌大惊曰:“二大王被谁人杀死?要你们这伙匹夫何用?”头目曰:“非是小的不小心,到是二大王自招其祸。”便将前情,及被手箭伤死,一一言明。万人敌闻言,沉吟半晌曰:“若论好色丧命,理之当然。但是我既与他结拜,自须替他报仇,顾不得是非曲直。”即令备了灯笼火把,绰刀上马,喽罗簇拥杀奔前来。
  此时已是初更起,遥见人马围住。万人敌喝令:“摆开,吾来擒捉凶手。”
  喽罗一声发喊:“大大王前来了!”即分开两旁,李桂金遥见马上的英雄,红面胡须,状貌凶恶。先下手的为强,遂取手箭,喝声“着”打将前来。万人敌因闻得李胜康是中手箭身亡,已先提防。见手箭从面门来,慌忙躲开。
  李桂金又一手箭射来,万人敌侧身。虽然闪过,那手箭正从左耳边崩的一声撞过,惊得冷汗直流,险些儿中着咽喉。忙扣住征驹喝曰:“那妇人不要乱动。”李佳金曰:“有话快快说明。你若近前,便势不两立。”万人敌曰:“你是何人?无故上山来杀我兄弟?若说得有理,别有商量。不然莫道你会放手箭的,便是三头六臂,亦难下山。”李桂金曰:“不差!你可放下兵器前来,奴家定当说明。”万人敌曰:“我空手进去,岂不被你手箭所中?你可出来见我。”李桂金曰:“奴家孤身出来,岂不中你圈套?”万人敌自忖:“我众彼寡,他怎敢出来?但他手箭实在利害,我岂可向前?”低头一想,曰:“你还有一个老头儿相伴,可着他来见我说明。”李桂金曰:“这个有理。”回首对章士成曰:“阿伯可出去见他。”章士成先见万人敌凶恶,又见有许多人马,心里实是害怕。因又转念恨曰:“我外甥用手箭射死,亲姐我用门棍打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