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抢步上前,拎住企渊耳朵,直拖下床。喝叫众人,把这贱婢捆起来。众人不敢怠慢,一把头发,把阿亚拖出来。阿亚哭哭啼啼,十分凄苦。企渊见了,心如刀割。企渊老婆,就拿阿亚房间,改作临时裁判所。阿亚睡的那张床暂时充为公座,把一干人犯立刻提审。先问企渊几时鬼混上的,共鬼混过了几回?企渊嚅嗫道:。今天簇簇新新,实是第一遭儿,不期就被你撞破了。这原是我一时错误。’话还没有说完,豁赤豁赤面孔上早着了两下耳刮子。原来他老婆怒他谎供,所以特用刑讯。企渊吃着两个耳刮子,别朴双膝跪倒。众人因是见惯了的,所以并不诧异。企渊跪在地下两眼望着老婆,一声儿不敢响。只见老婆满脸的横肉,一团的杀气,那副恶狠狠神气,瞧见了真令人魂飞魄散,胆战心惊。只听老婆怒喝:‘把这不要脸的烂污货推过来。’阿亚此时,已扎缚得馄饨儿似的,推到面前,呜呜咽咽的泪流满面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企渊老婆连喝快说,阿亚瞧着企渊面孔,半响才说出一句道:‘我当初原是不肯的,被老爷勾引了多时,一时没了主意,只求奶奶担待这一次,下回决决不敢了。’企渊老婆火星直冒,只听得卟的一声,阿亚粉面上早又着了一掌,骂道:‘老爷是规矩人,都是你们这班不要脸的贱货勾引坏的,现在倒都推在老爷身上,你自己想推卸一个干净。你这烂污货,我这里可还要你住。’说着,又是两记耳光,打得阿亚没口子分说。企渊老婆审问一过,就叫人请马老爷来。这马老爷就是企渊的朋友,企渊老婆也同他熟识的。一时马老爷请到,企渊老婆先寒喧了几句,然后道:‘马家伯伯,你们嫂子一竟向我说,家里活做不开,少个得力丫头,很羡慕我两个丫头子。我回来同企渊说了,企渊倒埋怨我,说我们要好朋友,他家里差不多就是我家里,既然人手少,我们横竖没什么生活,两个丫头子白闲着,何不就分送一个给他。我一想不错,所以请伯伯到来,情愿把阿亚送给了伯伯,伯伯就带了回去。阿亚这孩子做点子活倒还不算懒。’姓马的只道果是企渊厚意,忙着道谢。又问‘企渊怎么不见?’这婆娘道:‘他正在里头赶撰本期报纸的社说,因为发刊日子急了,所以不见客。伯伯如有什么话,说给我听了,待我停会子传话罢。’姓马的只道是真言,忙答‘我也没有什么话,不过要谢谢他呢。既然企渊兄在赶做文章,我也不进去见他了,免得扰乱他的文思。’说毕,就领着阿亚去了。临走时,阿亚要叩别企渊,企渊老婆拦住不许。没奈何,只得向奶奶叩了个头,硬着头皮去了。等到企渊晓得,已经无法挽回。然而藕断丝连,心里终有点子不舍。这婆娘又禁住企渊,不许他到马家去。就有罢不来的事情,也只许派代表前往。谁料强中更有强中手,企渊竟会别出心裁,与阿亚结了个秘密条约,在一个客栈里包了个房间,两人不时欢会。后来姓马的嫌这阿亚鬼鬼祟祟,时常赶出去,也不要他了。阿亚飘零无主,就落了勾栏院,干那快活生涯。现在阿亚还在,人家都叫他做举人奶奶呢。阿亚当了婊子,企渊只好与阿丽两个缠了。阿丽与企渊的女孩子最是要好,出出进进,总在一块儿。企渊老婆又异常的宠他,家政一小半由他做主。阿丽在企渊家里,差不多有红楼梦里凤姐身边平儿的声势,平日间威权远在企渊之上,所以企渊开的报馆里人员,常常被他呵斥辱骂,众社员低头顺受,一响都不敢响。”

说到这里,恰巧有客人进来。只道是瑟公和企渊,抬头见是王样甫,大家见过。梅心泉道:“快说罢,后来到底缠着没有?”毛惠伯道:“魏企渊吊膀子功夫,本是一等,何况阿丽又是他的本号货,不多几时,竟又缠上了手。缠绵恩爱,自然不容说得,那知又被他老婆晓得了。一回是创,两回是例,这婆娘就行那照例公事,和企渊反上一泡子,就拿阿丽驱逐了出门。企渊同阿丽的交情,比了阿亚还要深厚,眼睁睁瞧他被逐,如何舍得。到这时候,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,阃威如何尊严,房刑如何残酷,都不在他心上。”梅心泉道:“难道竟敢和老婆抗议么?那真反了。”毛惠伯道:“抗议是如何敢,企渊此时胆敢不避斧钺之诛。涕泗交流的跪在他老婆而前,别朴别朴响头碰得同擂鼓一般,求请收回成命。他老婆初时不睬,无奈他跪在地里,再也不肯起来,向老婆道:‘如果大奶奶不肯答应,我魏企渊甘愿跪死在地下。’足足跪了一日一夜,叫他吃也不肯吃,叫他睡也不肯睡,苦志请求,竟同申包胥秦廷乞师差不多的志诚。他老婆与他究竟有点子夫妻情分,铁铸钢造的心肠,便自然而然被他求软,应许了收回成命。企渊叩头谢恩,爬起身时,两眼中兀自流下泪来。”梅心泉道:“答应了他,为什么再要哭泣?”毛惠伯道:“这就叫做感激涕零。魏企渊在他老婆手里,这样的重恩,还是第一遭受着呢。他老婆虽然答应收回成命,但是严定几条章程:第一每个月只许四夜和阿丽同房;第二一切家政都要阿丽掌管,自己不过任监督之职,第三发出命令,不论是阿丽是企渊,须要立即遵从,不许有一点了违拗。企渊连声答应,阿丽才得复职。不多几个月,阿丽竟然受孕了,肚子一天一天膨涨起来,人家都纷纷议论他。企渊为声名起见,只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