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我心里就着急,此人今番一定要逃走了。马上跟上去,或者还来得及。又想我是个纤纤弱女,就赶上去也没中用,男人家脚何等的快,左一闪右一钻向人丛里一溜,我也只好向他望望。又想我答应了他十四听回话,他要这一千银子,或者还不会出什么毛病。这日乃是十一日,十一十二十三一瞬眼十四就到了,我这几天简直吃都吃不下,睡都睡不稳。到了十四一清早,再也等不耐烦了,爬起身就赶到戚三姐那里。”曹小姐讲得正起劲,小妹姐报说小姐回来了。欲知后事如何?且听下回分解。


第二十四回 骗珍饰征帆赴粤水 报捕房侦探闹申江

话说马太太、曹小姐正在讲话,忽报小姐回来了。马小姐走道,见过曹小姐,就问马太太道:“妈为甚一回家就不再来,失了费太太兴致。”马太太道:“你还讲作乐的话呢,曹云生走掉了。”马小姐道:“曹云生走掉干我们甚事,他又不是我们家人。”马太太道:“你不晓得,我有三千多块钱东西在他那里,他一走,我的东西都下了水,你还说得恁地写意。”马小姐道:“妈的东西怎么会到他手里去,我怎么又会没有晓得?”马太太道:“我原是要做些小货生意,不要说你不晓得,连你爹也没有知道,那是我托他出租给人家的。这位曹小姐也是失主里头的一人,现在得着消息,特来报我知道。”说到这里,便回向曹小姐道:“十四清早赶得去怎样?请小姐讲给我听。”曹小姐道:“我赶到他丈母戚三姐那里,戚三姐是个开堂子的老鸨,生得满脸横肉,一团杀气。这种人我本不情愿去见他,况且他家就住在堂子里,我们女学生闯到这种所在去,也很有点子不便。现在为了自己的经济问题,事到临头,也顾忌不得许多了。我一早起身,早餐都不及吃,就雇了部东洋车到清和坊戚三姐那里。跨进门,戚三姐坐在客堂里,正南无着两手念佛。见了我并不理睬,专念他的佛。我只好坐在旁边椅子上静等,等了个不耐烦,好容易等他念毕了佛,其巧不巧又有客人来了。”马太太道:“可是嫖客?”曹小姐道:“嫖客自有倌人接待,老鸨倒不相干的。来的客人,刚刚要找老鸨,瞧光景好似白蚂蚁样子。戚三姐同着这客人,叽叽咕咕讲话,什么买讨人认继女,我也缠一个不清楚。等到讲好,差不多吃饭时光了,我才同他开谈,说有几只珠兜、几条勒扣由云生经手出租在外边,不知租在那一家,特到这里来打听一声,望你告知则个。这老鸨听了我的话,竟然大跳起来,说‘这事你不要来问我,我可不管,你为甚要托他经手。云生这个人还像个人么,你托了他,你自己找他去说话,我与他现在并没什么交情。丈母女婿,女儿活着是亲戚,女儿没了就是路人。现在我的女儿已经死掉,云生已经续娶,可就不是我的女婿了。我与他船水无关,你快不要来问我。’我就回他,折子上保人倘不写着你大名时,我也不便来问你,不信时我带在身边,你可瞧看。戚三姐道‘我可不要瞧,我也不识字,任凭他怎样写法,我终管不认帐。’我道你不必这样发极,我今朝又不是一定问你要东西,不过恐怕他逃走,特来打听你一声,曹云生的住址在那里,想来你总晓得,就告诉一声我,也未始不可。戚三姐初时面红气急,一面孔相骂眉眼。后来听我话头松了,他也笑道‘逃走是不会的,你怎么这样的不放心?’我就接口道‘只要你答应不逃走就够了,我不过是怕他逃走呢。’戚三姐道‘逃走两个字我敢保的住不会。’我问他云生住处在那里,戚三姐就告诉了我。我饭都不及吃,急急的赶去。那知扑了一个空,赶到那里只剩个所在。问二房东,回说,他们都出门了,云生昨夜出门的,他的老婆今天早上走的。我这一急,真急的三魂出窍六魄离身。”马太太道:“你肚子还空着呢。”曹小姐道:“肚子饿不饿倒也不觉着,此时只恨不能够分身,不曾学习得分身法。”马太太道:“要分身法来何用?”曹小姐道:“太太你去想罢,我这时候心里乱得什么似的,又想去报巡捕房,又怕二房东和云生串通的,想看住这二房东,不要一走,二房东也逃走了。又想再到戚三姐那里去吃住他,这时候最少总要分成三个身子:一个身子报巡捕房,一个身子看住二房东,一个身子到戚三姐那里。我通只一个身子,如何能够。马太太道:“这倒是真情,府上难道没有别的人么?”曹小姐道:“我家里通只母女两个,母亲是终年病例在床上,何况又是个瞎子,干得甚事。平日家里一切事情都是我管理的,何况出了这意外的事。”马太太道:“这也可怜,后来怎样处置呢?”曹小姐道:“我盘问了二房东几句话,这二房东也是个老口,口齿紧得水都泼不进一滴。问他云生到那里去的,回说没有晓得。我告诉了他骗首饰的事,并说你们把房子租给他,告到当官连你们都有不是。这二房东听了,非但不吓,倒冷笑了两声,回说:‘这么说来,连新沙逊洋行大班都要吃着官司了。我们这房子是新沙逊洋行产业呢。上海规矩,房客做贼做强盗,房东是不相干的,房东只晓得收房租,此外并无别的事情。你这位小姐谅来是第一遭儿住上海,何况你这事并不是拐骗窃盗东西,是你自己付他手里的,人又是向来熟识的,就在内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