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欲以后父韦元贞为侍中,裴炎固争,以为不可。中宗怒曰:“我以天下与韦元贞,何不可,而惜侍中耶?”炎惧以白太后,太后废中宗为庐陵王,幽于别所,寻迁于房州,房州在今湖广襄阳府庐陵县。立豫王旦为皇帝,居于别殿,政事皆太后主之,皇帝不得有所干预。太后改元,及官名服色旗帜,皆尚金色,立武氏七庙。裴炎切谏,勿听,寻炎为太后所杀。
  初,李世责力卒,孙敬业嗣为英公,为眉州刺史。时诸武用事,唐宗室人人自危,众心愤惋。李敬业与弟敬猷、唐之奇、骆宾王、杜求仁、魏思温各坐事遭贬,皆会于扬州,遂谋起兵。
  驱囚徒工匠数古授以甲,遂起一州之兵,杀扬州长史,开府库,赦囚徒,旬日之间,得胜兵十余万。移檄州郡,其檄文骆宾王所作,义气凛凛。太后见之,问曰:“谁所为?”或对曰:“骆宾王。”太后曰:“人有才如此,而使之流落不偶,宰相之过也。”遣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将兵三十万以讨敬业,追削其祖考官爵,发冢斫棺,复姓徐氏。魏思温说敬业曰:“明公以匡复为词,宜帅大军鼓行而进,直诣洛阳,则天下知公志在勤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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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四方响应矣。”薛重璋曰:“金陵有王气,且大江天险,足以为固,请先取之。”敬业不听思温,而从重璋谋,遂取润州,李孝逸军至临淮,战不利。魏元忠说孝逸曰:“敬业兵精,不可与敌。敬猷军淮阴,不习军事,其众单弱,请先取之,乘胜而进,莫不胜矣。”孝逸从其计,先击敬猷,走之。复进击敬业,因风顺荻干,纵火焚之,敬业大败,轻骑走,孝逸追之。
  其将王那相斩敬业、敬猷及骆宾王首来降。余党捕得皆斩之,传首神都,神都即洛阳也。或曰:“那相阴逸敬业兄弟、宾壬,取其面貌相似者斩之以降,三人后皆为僧。”太后制:百官及百姓,皆得自举。用僧怀义,本姓杨,名小宝,卖菜洛阳市。
  阳物伟岸,因千金公主以进,大得幸于太后,以为白马寺主,出入乘御马,朝贵皆匍匐礼谒。武承嗣、武三思皆执僮仆之礼以事之。怀义多聚无赖少年为僧,纵横犯法,人莫敢言。太后托言怀义有巧思,使入宫营造补阙。王求礼表请阉之,表寝不出。后苏良嗣为相,遇怀义于朝堂,怀义偃蹇不为礼,良嗣大怒,命左右批其颊。怀义诉于太后,太后曰:“阿师当于北门出入,南牙宰相所往来,勿犯也。”时太后自徐敬业之反,疑天下人多图己。又以久专国事,内行不正,知宗室大臣怨望,欲大诛杀以威之。乃铸铜为匦,可入而不可出,置之朝堂,以受天下表疏。盛开告密之门,有告密者,言或称旨,则不次除官,无实者不问,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,人皆重足屏息。有胡人索元礼知太后意,因告密召见,擢为游击将军,令按制狱。
  元礼性残忍,摧一人必令引数十百人,于是周兴、来俊臣之徒效之,纷纷继起。俊臣作《告密罗织经》数千言,太后得告密者,必令元礼等推之,竞为讯囚酷法。有定百脉、突地吼、死猪愁、求破家、反是实等名号。又有凤凰晒翅、驴狗拔橛、仙人献果、玉女登梯诸刑。或以铁圈束首,加以大楔,椓之使紧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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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或倒悬之,以石坠其首,以醋灌其鼻。其女人则倒悬之,以绳勒其阴,令壮士弹竹击之,使酸痛不可忍;或以滚汤熟鸡子,纳数枚于阴中,使酸痛非常。每得囚,先陈其械,具以示之,皆望风诬服。太后以为忠,信任之,中外畏此数人,甚于狼虎。
  时华州赤水南岸大山,高二百余丈,昼日忽有声,东移数百步。又雍州新丰县东南有山涌出,高二十余丈,太后改新丰为庆山县。太后潜谋革命,稍除宗室,诸王内不自安。武承嗣使人作瑞石,其文曰:“圣母临人,永昌帝业。”使人献之,云获之于洛水。太后喜,命曰“宝图”,亲拜洛受图,皇帝、皇子皆从。内外群臣,蛮夷酋长,各依方序立。列珍禽奇兽,杂宝于坛前,文物卤簿之盛,唐兴以来,未之有也。告谢南郊,礼毕,御明堂,朝群臣,召诸宗室朝于明堂,诸王递相惊。
  琅琊王冲起兵博州,越王贞起兵豫州,以匡复唐室。众皆不满万,太后分遣将击杀之。因欲悉诛诸王,使周兴按之。于是收韩王元嘉、鲁王灵夔、黄公撰与常乐公主于东都,迫使自杀,亲党皆诛,又杀郑王璥等六人。太后享万象神宫,始用周正,改十一月为正月,十二月为腊月,夏正月为一月。改国号曰周,上尊号曰圣神皇帝,以豫王旦为皇嗣,改姓武氏。太后虽滥以禄位收人心,然不称职者,寻亦黜之,或加刑诛,挟刑赏之柄,以驾驭天下,政由己出,明察善断,故当时英贤竞为己用。王庆之数表请立武承嗣为皇太子。李昭德言于太后曰:“陛下身有天下,当传之子孙,为万代业。自古未闻侄为天子,而为姑立庙者也。”太后怒,庆之屡奏,命昭德杖之。昭德引出门示朝士曰:“此贼欲废我皇嗣,立武承嗣,立杖杀之。”
  其党乃散。或告右丞周兴与大将军邱神绩通谋造反者,太后命来俊臣鞫之。俊臣方与兴对食,谓之曰:“囚多不承,宜为何法?”兴曰:“此甚易耳,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,令囚入其中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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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何事不承。”俊臣乃索大瓮,水围如兴法。起谓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