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。便请小哥,也得问小哥爱去那儿也不啊。”众人你一言,我一语,把这位贵公子弄得几次要发火,几次忍住着,只一声不出随着他们走。吉尔杭见了,心里早替那美少年不平着,便远远跟将过去。到了春明楼前,见装潢倒也华丽,眼见那一群人拥着少年上楼去了,便也跟着上楼,拣个席坐了。那少年被众人拥进一个阁子里去。直将他当做教坊行首一般,浮辞谑语,丑态百般,把那少年弄得恼又不是,走又不能,只偷眼望着窗外,像要觅个路过熟人援手一般。那些淫头哪里是为喝酒来的,胡乱的点了几样菜,一味向少年轻薄着。后来竟动手动脚起来。
  吉尔杭再忍不住,也顾不得天子脚下施展不得野性的了,“霍”的立起身来,指着那几个浮头骂道:“混帐忘八羔!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你们欺侮好人,咱老子偏不准欺侮呢!”说没有完,早飞奔到阁子里,将美少年一掖,扶出了阁子来。众人见吉尔杭这样,冷笑道:“这野狗疯了。我们剥下了他狗皮来,再顽这小哥。”说时,便一拥上前。登时春明楼上变了战场。这几个浮头,哪里经得起吉尔杭几掠,便连排价倒了。他们相打不要紧,只春明楼的掌柜可吓短了一段。他正坐在柜上拣几碟残菜,跷起膀子喝着,忽听得楼上霹雳般一声,接着便如千军万马神鬼哭的热闹起来,想客人喝得快活,跳着顽呢,却见一伙计从楼梯上半滚半爬的竖了下来,嚷道:“救命呀!我可要死哩!”掌柜的忙去问他时,他哭着道:“拳间风吹痛了肚子哩。”
  正说着,外边早吆吆喝喝的拥进许多官员来。掌柜吓得眼昏了,只见都是些花花绿绿的顶儿翎儿,再也分不出是红的蓝的来。当头那一位,喝声:“给吾带住了。”便有几个人上来,将掌柜同那伙计抓住。掌柜只眼睃着柜上的残菜发愕。偏是那伙计聪明,哀告道:“大老爷,你抓住小人不要紧,小人肚子这几天不结实,待小人去撒完了再带着罢。”说还没完,早被一位官员一个巴掌打得他不敢再说。这才见当头领着人上楼去了。
  那为首的一人,唤做奇色渥,是天子殿前新经除受的五城兵马使,他今天有件天大不了的事在他肩头上,正没爬抓着一处,却领着一班猛如虎、狠如狼的校尉,在街头哨着,却只是个不得要领。过春明楼下时,听得楼上一片人声,正打架得热闹,一肚子的火,便借着发作起来,喝将掌柜伙计带住了,一哄将吃客赶个干净,倒便宜了会钞,他便登登上了梯。这时那些浮头,一个个被吉尔杭拦进个阁子里反扣了,正同一位贵少年说话哩。奇色渥等不见这人罢了,一见这人时,早吓得面如土色,虾一般的伏在楼板上,说:“奴才该死!”弄得吉尔杭莫名其妙。那贵少年冷笑了一声,唤:“快把顶戴除下来!”奇色渥忙除下帽子,将头在楼板上磕得震天价响。贵少年理也不理,向吉尔杭道:“你把这帽子拾起来,自己戴上罢。”吉尔杭福至心灵,忽然像记起了一件甚么事的一般,“霍”的也跪了下来道:“民子该死!”贵少年不等他说完,早把奇色渥的帽子拾起,向吉尔杭头上一套道:“你才应该受这顶戴哩。”
  真是:豫且龙困因鱼服,出作人间雨露来。
  第三十二回 以怨报德全家被困 引虎离山五儿复仇
  却说吉尔杭受了这非常荣赏以后,才知道那贵少年不是别个,正是宋徽宗对李师师说的,那住在东华门西,西华门东,午朝门北,后宰门南的那位阔人。从此自然恩宠周渥,一日三迁起来。
  八王原爱吉尔杭武艺,又不愿他占了一人之宠,每日价同他联络。不上半载,便将朝廷的干城,做了私邸的羽翼。只祁北门夫妇听了这个消息,唾了口大沫道:“呸!”翻是结儿笑嘻嘻的在他父母膝前道:“儿子早说他会作贼的,如今可给他骗了去哩。”北门不敢怠慢,四面派人打探着。
  有一天,忽听得人说,吉尔杭已拜了巡视三边的钦差哩。不多几日,钦差征调文书已到沧州营中。北门却好在应调之列。五儿道:“我们把店收起,预备走罢。”北门不肯,说:“正好应调前去。看他拿甚么嘴脸来见我!”五儿道:“他既坏了良心,有甚么做不出来的!我们脱藉避去,他或者念及前情,不来追问。若投上去,明明是同他为难。生死之权在彼,他还不横着心肠来做个决绝么?”结儿立在旁边,两只小眼睛看看他爷,又看看他妈,见两人都是愁眉不展,便滚在五儿怀里道:“妈莫给爷上去。杨先生同涵碧娘不说过,有不如意事,还来就我么?儿子在这儿,原顽得腻烦了,我们出关去罢。爹,你又没瓜儿葛儿在这儿,一抖手便将全份家私装上车去了。我们几时走呢?依儿子说,还是明天的好。我们上了路,将吹叔留下的弹弓儿上了弦,去打虫蚁,又顽了,又吃了,可不是快活!最要紧的,前儿爹买还来的那轴岳爹爹画,是定要带着的呢。”夫妻两人听了他这一篇扯三拉四的说话,像百灵般咭咭呱呱个不住,倒忍不住笑了。北门毕竟有些忿忿,没听五儿避去的说话,却好没去投到。有一天,听说吉钦差在十里以内了,北门要带结儿去看热闹。五儿力劝不要露面,待他过了,我们便走间道出关。
  北门没法,只得坐了下来。那知天才上灯,门外一阵马蹄声,却是京通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