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上一刻,便一声不出的被假老君送上玉霄宫外去了。凝神这时才收了青云,回头一看,见奇采、宝光两人已站在面前,心照不宣的相对一笑。
  凝神早从衣袋内摸出一张纸来,给两人道:“照此去做罢,限一个时辰后,到总督署来听令。”奇采、宝光两人伸纸一看,见第一行明明白白写着“四门放火,一路杀人”八字,不觉咋舌不语。凝神笑道:“蠢奴,老夫难道还没说仁义二字么?这才是大仁大义哩。”说着,牛车辘辘的向总督衙门去了。
  奇采、宝光两人没奈何,只得吩咐军队札驻城门,每人领一百亲兵,分东西两路,绕城拣草棚茅屋不值钱的地方放火。除是遇了亲兵,大刀大斧,抬枪土炮直打过去,其馀一味的喊着“杀”,不动手。登时满城沸腾的像热锅里螃蟹一般,不住的向外爬。这时凝神听得杀声已起,知道是时候了,缓辔不惊的慢慢向总督衙门来。到逼近时,见已有一簇明灯,横戟的清兵拦住去路。
  凝神一见,驱车直进。那青云一般的法宝又放出来了却比进城时淡了些,给那些清兵看见了,心头不知不觉的像浇着冷水一般,一双双擎枪举刃的手酥起来了。凝神忽的将车停下,从彩云缥缈中,朗朗道:“我奉灵霄宝旨,来稽察下界功过。你们的心上都有玄穹使者,画着功过符在那里,快褪下衣来,给我看。”那些清兵先已吃惊着,想今天怎满身酥化起来,一听这句话,才知道太上老君在前,不是顽耍的哩。先有几个人觉得心上的符号,决不会有一功一德的,怕被他看了出来,宝剑斩了,还要做没头的鬼,早跪下地来哀告,求太上老君:“饶了我罢!”你老人家不听见四城门上已喊杀连天的卷地奔来?我们还要去打仗哩。”请你老人家明天再来稽查罢。”说没有完,一彪军从夹巷中钻将出来。那为首将领鹤顶雀翎,全身胡服,一见凝神,便滚下马来。
  你道那人是谁?正是茹列城。他领着第三队到城下时,见城门大开,四边杀声大起,知道已经得手,却不知怎样的天还没亮,便攻进城去。正想探个明白,早有奇采手下的亲兵传过一个命令来,说古先生吩咐茹将军,快向总督衙门杀去,到那时自有人来接应哩。列城听了,暗暗想:古先生难道是天外飞来的不成?只那命令却又是千真万真的,不管青红皂白,便闯进城,杀奔总督衙门来。却好见有许多清兵,向凝神跪求着。
  凝神见列城已到,一声:“把这些认贼作父天谴不赦的杀了!”列城关上军,便如猛虎般踹进清军阵里去。一时那些清兵,除爷娘替他多生了两条腿的外,一个个的头像三秋橘柚一般,随着刀风从颈根上落了下来。
  凝神见已得手,早从车上发出三个号炮,打进总督衙去。那时陈姨太太正扶着个俊俏跟班,从上房三脚两步的钻将出来,一见凝神拥兵直入,早软瘫在一壁,索抖抖的道:“大人在后边。我们是大人吩咐同走的,并没有奸情卷逃的事,请各位饶了我们罢。”列城叱道:“谁问过你们来,这不是自己供招?我这宝刀下,放不过奸夫淫妇乱臣贼子!”说着,举刀劈将下去。凝神笑道:“将军何苦替虏吏报仇,放他们出去,也给人间不忠不信的做个榜样。”列城一笑,半刃指着他们两人道:“滚罢!”两个欢天喜地像狗一般钻将出去。那知败下城来的清兵,知道督署已破,饭碗已碎,脱下军衣做个强盗时,非但衣拣好的,食拣精的,便是老婆也不怕没有千姣百媚的,便一伙儿到处劫掠起来。却好姨太太同那才脱藩笼的跟班正钻上街去,一丝不走,碰个正着。一人将姨太太拦腰一抱,说:“这是我的哩。”一人见再没别个可抱的了,只得拉了跟班道:“我便权当你是个老婆罢。”可怜他们两人辛辛苦苦的逃了出来,满意享几年锦片般艳福,那知翻替溃散清兵,送了个活礼。那两个清兵,正一个拥着一个,鼠子般的想往城外溜。忽然喊声大起,奇采、宝光两人却好从东西两城门杀来,把这些残兵一搅,搅得落花流水。那一对活礼物,不知真个被人始终拥了去没有,却是个疑案。
  再说凝神发落陈秀以后,才欢然向三人道:“如何?要不是我这一激,陈秀此刻还在那里拥衾高卧哩。”三人直佩服到五体投地。凝神唤将神牛车收拾了,将来还有用处,一面自凭几观书,整暇如旧。三人自辞退下去,安插着自己军队。那时天已亮了,全城百姓听街上没甚么杀声了,开出门来偷看时,见朱印斑斓,已满街帖着大明军的安民整军的告示,不觉欢天喜地,各自香烛箪食的见天上飞下般的古先生。
  正这个时候,东门口一骑马直闯进来。这骑马是谁?是清廷兵部的一等差官,他没出京时候,江南生已离了八王。八王这时已内溺嬖妾,外蔽娈童,把入关时弯强压骏的志气,十分中九分九都消沉在温柔乡去了。清帝听说吉尔杭暴卒,关外又接了几个消息,说匪势日张,兵力不足,巡边使中途暴卒,请速派大臣,统师镇辖,便严旨促八王起行。
  八王没奈何,只得领旨出都。那天到了芦沟桥,见古木萧条,寒波呜咽,不觉悲从中来,向着苏重儿道:“送人出京,例当此地分手。本邸眼底佳人,脚跟千里,已柔肠寸断,经不得卿这销魂别泪了。卿也是还去的时候了。此去多则半年,少则三月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