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,不过我的字实不佳,恐为大才之玷哩!』花儿在那边听着,忙的说道:『两位大人都不必客气,婢子实已受福无穷了。』三人又欢叙了半天。
  时已天光破晓,同治皇帝恐怕将上朝时候,催着小王要行。
  花儿假意的苦留不放,小王代答道:『陈大人是陈季常的令裔,很怕他夫人的。假使你现在不放他回去,到天明纔归,他的夫人势必起了疑心,不教他跪灯,定要教他顶砖了!试问你既和她相好,怎的这样忍心呢?』花儿听着,心地何等明白,早已知道小王说出这话,乃是假装取笑,实则给同治皇帝讳饰的。
  便也假装取笑似的说道:『既是这样说,我也不再苦留了,但是晚间既是不能多叙,何不白天就来呢?』小王道:『是了,从明儿起,我得便当把这位大人白天请了过来,你道好吗?』
  花儿笑着道:『倘得这样,纔见你王大人是个拉皮条的祖师爷哩。』花儿一面说道,一面又去搀了同治皇帝的手道:『大人明儿白天就来吧,免得我刻刻的牵挂哩。』同治皇帝当局者迷,经了这种催眠术,筋骨都已酸软。便答道:『知道了,明儿我买了纸张便来,你可预先吩咐厨房,准备一席一十五两银价的上菜,我当做了东道主,请小王喝了一个既醉且饱,便算报酬他拉皮条的大德。』花儿满面堆笑的允着。同治皇帝便和小王出了窑子,分道而回。
  同治皇帝照例上朝过了,便在干清宫和衣而睡,养了些神,片时即起,却吩咐宫监周道英道:『朕现在白天出宫,你们千万不要走漏消息。』周道英道:『陛下放心,一切都由奴才们摆布便是。』同治皇帝这时出宫,想到琉璃厂购买对联的用纸。
  因为周道英所预备的那辆骡车,恐怕常坐了反为不美,便弃了那车。走到正阳门,纔唤了一辆寻常的街车,来到琉璃厂。那琉璃厂都是纸铺书坊,乃是文人学士荟萃的地方。同治皇帝在一家大纸铺门前下车,进了铺子,伙计上前迎着。同治皇帝道:『最好的清水玉版笺,要卖多少钱一张?』伙计道:『二钱三分银子一张,倘裱成的,另加裱工银一钱。』这时伙计已拿到顶好的一副。同治皇帝从袋内摸出一粒和瓜子似的金豆,付于伙计道:『拿去找钱来?』伙计把瓜子金看了一看,说道:『这种东西,平常在市面不很通用的,请你换现银给我吧。』
  同治皇帝袋内所带着的,本来都是这些东西,哪里还有现银,便道:『我出门没曾带得现银,你把金子拿去,我也不要你找钱,彼此通融些罢。』那伙计听得不要找钱,便笑嘻嘻的收了。
  同治皇帝拿纸自去。那伙计却起了疑心,和同店的人说知,有个神经过敏的人,便疑到皇帝微服私幸起来。但这般人都是脑筋非常简单的,听到『皇帝』两字,早吓做一团,却又不敢深信,怀疑了半天,依然是莫测罢了。
  十六、承恩泽花儿交运
  话说同治皇帝买到玉版笺,来见花儿,花儿因为身体困乏,正躺在床上。同治皇帝跨进房来,娘姨迎道:『姑娘还没曾起身,大人昨宵也必乏了,何不宽了衣服,一块儿躺躺呢?』同治皇帝听了,正待答话,那花儿正睡在左间的床上,听得娘姨和人说话,睁眼一看,乃是同治皇帝。窑姐儿的媚术何等利害,花儿心中早已安排妙计,便娇声唤道:『陈大人果然不失信的,这样的来得早,请同来躺下,息一息罢。』同治皇帝趁势坐到床前,说道:『你躺着罢,我不困乏,坐在这里一样的。』花儿哪里肯听,便亲手给同治皇帝宽了衣纽。同治皇帝无奈,只得宽了衣服,躺在花儿所睡的热被之内,两人一头睡着不提。
  且说小王本已知道同治皇帝已给花儿恋着,料想同治皇帝定是早去的,自己何必挨在中间,给他们惹厌哩,所以直到傍晚,纔走到花儿的院子而来。娘姨见小王来了,笑嘻嘻的抢步迎着,低声俏语道:『那位陈大人今儿辰刻到此,和我们姑娘一块儿躺下,直到现在还没起身,饭也没曾用过,你说有趣不有趣呢?』小王听着,果然不出所料。因为想利用花儿身体,发展他的前程,所以并无醋意,也不着恼,不进房来,高吟道:『春宵苦短日高起,从此君王不早朝。』同治皇帝和花儿同躺,本没有睡着,现在听得小王吟着诗句,忙道:『属垣有耳,怎的早朝不早朝呢?』小王听着,知道同治皇帝恐怕露出风声,便也搭讪着说道:『一番风雨,不知吹落多少花儿,好生侍候郎君,小生作壁上观便了。』同治皇帝笑道:『小王总是油嘴利舌,休要取笑。』一边说道,一边披衣下床。花儿也穿戴齐整,下床梳洗。小王眼快,见桌上置着一包宣纸,便道:『敢是对纸已购到了吗?少不得我要动笔来了,只是联语已做成了吗?』同治皇帝道:『做成了。』说道,便从怀内取出一张底纸。小王接了过来,果然吩咐茶壶磨墨侍候,自己立刻染翰挥毫。究竟他是翰林出身,那消多时,上下联都已写就。同治皇帝过来看着,赞道:『字写得真好。』小王谦道:『劣字涂鸦,反辱没了你的名作了。』花儿在旁边,力恳小王把联语念给他听,小王便念道:『上联是「花香鸟语天然趣」,下联是「女儿英雄别有情」。上款是「花儿词史重属制联,因撰此语,倩天壤王郎书之,用悬芳壁」。下款是「众香国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