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了。原来就是喜鸾、喜凤两个。这良玉见了,真个如嫦娥下界,玉女临凡。然他到底是大家子弟,知道这贾府里的规矩,却就站住了,等宝玉先进去告诉。自己只暗暗地出神,想着:“这两个必定是舅舅处的表妹,不知曾否定有姻缘?”心里头不免胡思乱想。
  少停,宝玉便揭开帘子请表兄进去。良玉见了王夫人,请了安,叙了些寒温,王夫人就叫贾琏陪着潇湘馆去。那良玉十分周到,先叫人跟了兰哥儿往平儿、李纨、宝钗处问了好,随后便同贾琏到潇湘馆来。黛玉见了,免不得兄妹两人抱头痛哭一场。真个的,天涯骨肉死后重逢,不由人不十分伤感。亏得贾琏在旁再三劝住,方才收泪坐下。
  紫鹃、晴雯也过来见过,良玉也知道从前这些光景,也着实地慰劳了好些语言。良玉便将南边如何光景、路上许多事情、新宅里约略的规模告诉黛玉。黛玉也将王元如何得力、自己如何拿主之处,逐一告知,良玉十分快慰。
  良玉便说道:“妹妹光景已十分好了,我想禀明了舅舅、舅太太,就接过去。一则兄妹聚首,二则那边的事情也烦,为兄的十分摸不着,全仗妹妹拿个主意。”
  黛玉沉吟道:“我呢,原是时时刻刻地望哥哥来,只想哥哥到了,一会子就搬过去。况且间壁在此,我就过去了,回来看舅舅、舅太太也便。倒是一件,等哥哥娶了嫂子,我那时候过去觉得更便些。”良玉便笑一笑道:“这也何必。”
  贾琏也说道:“表弟才到,那边虽有王总管,诸事停当,到底要料理一番。倘如表妹此刻就搬,总欠妥当。况且老爷、太太的意思是始终不肯放过去的。表弟、表妹倘一会子就说这个话,怕他两位老人家怪起来,只说表妹往常在这里像是住得不舒服的。往后表弟有事终究一墙之隔,如同一家,如管家们进出回事,原照先前一样往来,有什么不便呢。”
  良玉听了,心里着实踌躇好一会子,方才说道:“我而今想得一个两便的法子。听说这里正靠着那边的绛霞轩内小书厅的抱厦,不若在墙间开通了,不但我兄妹两人便当,就是两位老人家也便于过去。妹妹可将宪书看看,定一吉辰。”
  黛玉便翻开宪书,合了他兄妹的年庚,又说道:“多年老墙也要两家顺利。”也就合了这边的年庚,恰好的明日最妥。就托贾琏回上舅舅、舅太太。贾琏就叫周瑞回去。周瑞即刻回来道:“回过了,说很好。”
  良玉大喜,即便吩咐亲随小厮金斗儿,叫他快快地告诉王元。这金斗儿立刻去了。良玉又将义弟姜解元如何英年妙品,如何饱学高才,如何同学同年一路同来,异姓骨肉现在同住,赛过一人似的,现在尚未缔姻,要在春闱后定见的说话,逐一地说起来。这里黛玉、贾琏、紫鹃、晴雯也都猜着了良玉的意思。
  黛玉便心里暗想道:“好笑我哥哥不知我的主意,我便是宝玉也撇尽绝了,如何还知道什么姓姜的?你这番的选择可是枉费了心机。”
  贾琏便想道:“他家现有那么个配对,我们宝兄弟还有什么想头,只可惜这一分天大的妆奁,这府内没时运消受。那姓姜的也不知前世上修了几世,得了这么个便宜。那宝兄弟便罢了,这门亲事不成,将来这府里的过日子,叫我还怎么样的打把式呢?”
  紫鹃便想道:“咱们的姑娘也受这宝玉的魔难够了,只说道除了宝玉就没有别的人儿配上她。而今好了,真个大爷在南边招了一个好的来了,也压着宝玉,替咱们吐气。”
  晴雯便想道:“林姑娘真个的依了哥哥跟姓姜的,撇下宝玉了。你要干净,你真个的姓姜的也丢开才好。你同我虽则一样的担个虚名儿,我倒不是那有始无终一心两意的。林姑娘,我从今以后只替宝玉瞧着你便了。”
  不说众人各有一个想头,那林良玉还只把姜解元不住口地赞,众人也只听着,没个人驳回他。
  正说间贾政叫焙茗来请用午饭,良玉就别了妹妹来到书房,陪贾政用了午饭。贾琏在座相陪。这贾政说起林如海夫妻的旧话,又伤了好些。良玉也将黛玉近来身子大好说了,站起来谢了舅舅。贾政拉他坐下,良玉就便又将姜解元人才品貌、家世交情逐一地说起来,末后就将要与黛玉联姻的意思露出,料着贾政听闻一说便妥的。
  谁知贾政支吾牵强、左避右掩的,说到了此事,就便说起别的话来。良玉心下十分疑惑:“难道舅舅不曾见他这个人?我何不同了他来先见一。”就说道:“这个姜盟弟与外甥八拜至交,也就如舅舅的子侄一般。他今日原就要具两个年愚侄通家子侄的帖来拜见,只怕冒昧了,故此先叫外甥来禀一声。外甥明白同来,务求舅舅见他一见,外甥面上也光彩,就便看看他的人儿,试试他的才情学问。”
  贾政便道:“这个,外甥且慢着。我而今呢,原也很怕应酬。
  况且他们少年高第的人儿,如何看得上我这个老头子。就是你妹妹的姻事呢,原也是该打算的,但则是论起次序来,也该你的亲事先定见了。况且你尊公尊堂留下这个女孩儿,老贤甥既然与我商议,也不可草草着,这件事却慢慢地商量。”
  良玉听了,十分诧异,也猜不出贾政的意思。只是心里怪摸不着的,口里却又不便驳回他